男人淡漠的收回视线,跟着顾大郎慢腾腾的下了地瓜田。
顾小宝转身牵着顾小弟,朝地瓜田走过去,身后的小豆丁齐刷刷的跟上,都好奇的这两个陌生人。
顾小宝甜甜的笑,“大伯,我可想你了呀。”
顾小宝说完,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顾大郎朝她招手,“宝啊,你们在吃啥?菜田里还有青瓜不?给你大伯来一根。”
顾小宝心疼。
就一垄地的青瓜藤,每天都供着十口之家,还得时不时被小豆丁偷着生吃。顾小宝指着顾三弟手里的竹篮,“有一根。”
顾三弟心里可不乐意了,噘着嘴将他手臂粗的青瓜递过去,眼巴巴的说,“大伯,你给我一段啊,我还没吃呢。”
顾大郎给他掰了一段最甜的部分,又掰了三段,把两段给张老哥和他兄弟,“这女娃是我侄女,这两个是侄子,是二郎家的娃,其他娃是我堂兄弟家的。”
他说话的时候,啃得脆脆响。
张老哥和男人没有半点犹豫吃了,清脆甘甜,两人眼底有暗光。
顾大郎眉色飞扬,“味道不错吧?炒着也不错,但我喜欢生吃。”
张老哥,“我没吃过这般好吃的菜,大郎有才能,能种出如此不凡之物。”
顾大郎笑呵呵,“这都是我……”
顾小宝忙说,“大伯,娘今天杀两只鸡,我们快回家吧,有鸡腿吃。”
顾小弟拍手,“我要吃鸡腿。”
顾大郎顿了下,“鸡没吃完?宝啊,咱家院子里那只白鸭咋没炖了?”
顾小宝笑眯眯的,“大伯被大鹅啄屁股了?”顾大郎的脸红了红,他出来的时候,那只白鸭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被他啄了大腿,肉疼。
顾小宝贼兮兮的,“大白鹅以后是咱们家的看门鹅。”
顾大郎,“……”
顾小宝感觉得到那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找了个理由,拉着顾小弟就跑了。等他们这群小豆丁从菜地里离开,张老哥才感叹,“这小女娃可真是鬼精鬼精的。”
他身边的男人嗯了声,算是应和他的话。
张老哥见怪不怪,跟着顾大郎在菜地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心满意足的回了顾家。
顾小宝跟张野菜说,那两个人是有身份的人,他们的衣服和鞋子不一样,鞋子是长布鞋。
张野菜惊愕,“我的乖乖,拿布做鞋?可真有钱。”
顾家村的人的鞋,用的是草和木头做的,顾小宝穿着会咯脚,之前她有收到过大衣,让顾奶奶给顾三弟和顾小弟做了裤子,剩下的布料给她做了鞋。
“家里有钱没关系,就怕他们家还有权。”
顾小宝皱着眉头,张野菜放下锅铲,“有权?咋说?”
顾小宝,“就是做官的,而且官还不小的那种。”
顾家村就算有村长的那些年,也没有哪个地方官乐意管着他们,实在是顾家村是个小山村,又没有粮产,官府接管来一趟得五天时间,没粮产收不上来赋税,还费时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也不乐意干,更何况把顾家村撇掉,他们在成绩上还能好看些,慢慢的就把顾家村给‘遗忘了’,以至于,现在的顾家村,倒像是三不管地带。
这也是顾小宝来到顾家村到现在后,还处在两眼一抹黑抓瞎的情况的重要原因。
“当官的!”张野菜倒吸一口气,老百姓怕官,这不是说着玩笑的,张野菜慌乱了,“那咋整?咱们要咋地办?大哥脑壳是坏掉了?咋把这些煞星给带家里来?哎呀可急死我了。”
顾小宝两手一摊,“凉拌。”
首要任务是要清楚这两人来顾家村的目的,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后,对方的身份背景就显得次要了。
顾大嫂跟着急,埋怨顾大郎把人给带回来。
杀了两只鸡,一只用红菇炖,一只爆炒。现在顾家不缺辣椒,爆炒的时候那滋味太诱人了,顾小宝馋得咽口水。
回家的顾大郎也咽口水,这五天折腾得他没睡好没吃好,恨不得现在就吃饱躺床上睡一觉。
张老哥偷偷咽口水,试探的问,“大郎家都吃这般好?”
顾大郎脚步微快,急着去厨房,“哪能啊,张老哥去洗把脸,我估摸着就要吃饭了。”
眨眼就没了人影。
院子里的角落里,那只大白鹅伸长了脖子,对他们两个虎视眈眈,却没胆扑上去啄他们大腿。
张老哥觉得这顾家村是个有趣的地方,压低声音跟身边的人说,这回来顾家村看来赌对了。
男人负手而立,冷脸颔首,“……去看看何时开饭。”
张老哥心里发笑,“我这就去。”
顾二郎刚踏进院子,就看到独在在院子里的人,腿肚子顿时打结,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但厨房里的香味实在勾人,他咬咬牙,闭着眼睛快步的从院子里跑过,还被台阶绊倒了下,才跑进厨房。
顾家老小十一口,加上新来的两位十三口。
张野菜把今天摘的菜全炒了,满满的一桌菜和肉,就是少了黍稷。
张老哥是只老狐狸,但老狐狸看着满桌的菜没有黍稷的时候,脸上的震惊都忘了掩饰。
顾大郎苦笑,“哪来的黍稷种?早些年是荒年,老天爷不下雨种下去的黍稷都旱死了。张老哥你也看到了,除去那菜田地瓜田外,边上的田地都是干裂的,谁都不敢往田里种黍稷,在这说,黍稷种都被吃光了。”
张老哥张口结舌。
他们……是知道这些年是旱年,上面针对天灾严重区免了赋税,也拨了灾粮,没想到还有顾家村这种情况的。
张老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坐在他手边低头吃肉的人,眼神一闪。
“黍稷没种上,咋想着种菜田?我瞧着你们将菜田侍弄得精细,长势也是可喜的。”
顾大郎刚要回答,张野菜就将筷子放在了桌上,紧张得瞪眼睛,“种菜能有啥,顾家村家家户户都能种,地里荒着不种黍稷,不种些菜我一家老小不得饿死了?张老哥,你瞧着这菜好吃你多吃两口,改明儿就没有这般吃了,菜田里的菜都是有数的,我八九个堂叔伯家一起分着的。”
张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