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澈是许铭的儿子。”林芷娓娓道来,“我们之前一直都以为他不是世家的人,但没有想到,他和珊珊其实同出一脉。”
“许铭?”夏初颜重复念了一遍,对这个名字她是有点印象的。
在夏家的时候,听陈婉茹提起过。
陈婉茹说这个人不知节制,天天在外面喝花酒。后来终于娶了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但没安分几天,就又出去寻花问柳了。
陈婉茹还警告夏德明不准和这种人来往。
之前许澈向自己透露过他的身世,但却从来没有说过他父亲具体是谁。所以她不知道原来许铭就是许澈的父亲。
“许铭这些年身体不好,经常住院修养,”林芷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好友,“但进入八月份后许铭突然病重了。”
“他的儿子年纪还小,才十岁,妻子又是一个六神无主的人,现在为了许铭的财产,连许家旁系都参与进来了。”
“那和许澈有什么关系?”夏初颜疑惑地问道,
“许澈离开许家这么多年,哦,不,确切地许澈从来没有进过许家大门,和许家什么关系都没有,难道他们连这样的许澈都不放过?”
“谁说不是呢!”林芷长叹一声,“许澈作为许铭的长子,理所当然应该出来主持大局呀,但许铭妻子百般阻扰不说,还去他见习的地方捣乱。”
“岂有此理!这样真的是太过分了!”夏初颜又愤怒又担忧地问道,“许澈呢?”
这么纯净美好的少年,在整个高中时代,给予了自己那么多的帮助和安慰,所以她绝不能放任他不管!
“不知道,珊珊说许澈本来对许家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现在被冯氏这样一搅和,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了!”林芷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得去找他。”夏初颜略一思量,做了决定。
“不找房子了吗?”
“找许澈要紧。”夏初颜拿出手机,手指快速地翻找着号码。
“我陪你一起去,”林芷提醒好友,“但是我们都不知道许澈在哪里呀?”
“我先打个电话,他还不知道我回国了。”
“珊珊说许澈的电话好像一直关机着。”
“我试试。”夏初颜拨通了电话,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关机提醒,手机很快被接了起来。
“喂,许澈!”夏初颜的心立即松了一下。
“学医的大忙人,怎么想到打我电话了?”手机那头是许澈戏谑的声音,依旧带着满满的少年感。
“你在哪里呀?”被许澈一逗,夏初颜的心酸酸的。这个家伙到现在都没打算把事情告诉她吗?
“一个人游山玩水呢!”许澈轻笑着。
“我回国了,你都不给我接风洗尘一下吗?”夏初颜骄横道。
“什么时候回国的?不是说要八月中旬才回来吗?”声音一滞,许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想要当面告诉你嘛!”夏初颜决定把他先诈出来再说。
“那晚上老地方见?”许澈果然上钩。
“没问题,我等你。”夏初颜收了电话。
“怎么样?”林芷立即问道。
“和他约了老地方见。”
“那不就是这个商厦嘛,我们再这里等他就可以了,”高中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就经常在这里聚会。
“或者趁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我陪你先看看附近的房子?”林芷提议道。
“好。”夏初颜想着时间确实还早,挽上好友的胳膊,要求道,“租的离你近一些。”
许澈能出来见面,这让夏初颜放心了不少,她就怕天生文气内敛的许澈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
“那是当然!”林芷拉着好友走了。
“不过我搬出来的事情都不知道该什么和霍哥哥说。”夏初颜苦闷道。
“要不你先看好房子,然后说住我这里,那霍少也就不得不同意了。”林芷替好友想了一个办法,“然后你再偷偷摸摸地搬出去不就完了吗?”
“林芷你真是太聪明了!”夏初颜连忙表扬道,“和我哥越来越像了。”
“是他越来越像我好不好。”林芷颇为得意到。
两人说说笑笑,看了好几幢的空房子后,最终决定了租东边那一幢的。但是时间和价格都有待商定,等她回了霍哥哥,再做最后决定吧。
看完房子后,两人又匆匆赶回了商厦里。林芷怕自己在不方便让许澈说事,所以一个人去了甜品店等夏初颜。
“许澈!”老远地就看眼一抹清瘦的身影,夏初颜偷偷跑近,拍了一对方的肩膀,想吓一下许澈。
“高考结束后,你是越来越暴露本性了。”看着俏皮的女孩,许澈开心道。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清心寡欲,即使对面前的人存在一份不一样的心思,也始终没有变质。但是在看到她的笑靥后,心里终究会升起一股异常的满足感。
“就像你说的,读高中的时候,多说一句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就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了。”夏初颜学着许澈当初说话的模样道。
“记得这么牢?”许澈的目光闪过极快的幽深。很多时候,他是非常怀念高中时代的。女孩一静一动的马尾辫是他梦里最美的摇晃。
“我的记性好着呢!”夏初颜微微嘟起嘴,不满道,“我还记得,我们曾说过要互相保护,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
“对,没错!”许澈认真地看着夏初颜,眼里盛满柔情和坚定。
“那许家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夏初颜严肃地审视着许澈的脸,一字一句问道,“还是你根本不屑和我一起遵守我们的约定?”
“我非常,非常重视我们之间的承诺,”许澈立即紧张地表态,怕自己慢了一步就会让女孩心生误会,“当时你不是在国外嘛,告诉你也是白担心而已,所以干脆不说了。”
“那现在呢?”对于这个解释,夏初颜勉强接受了。
“我说,我当然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许澈聪明道。
她迟早是会知道的,自己瞒地了一时,也满不了一世!
“许铭,我的父亲。”许澈的脸变得苦涩,眸光里盛满凉薄和冷清,“母亲的执着,父亲的薄幸,注定了一切都是悲剧。”
“我妈妈,那么温柔似水的一个女人,却被逼地含恨离开这个世界,你叫我如何不恨?”
“从她离开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夺走许铭的一切。我想看看,如果他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健康,又如何再去辜负一个又一个女子?”
“今日这一切是你所为?”夏初颜目光一痛,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白衣少年,格外明朗。而今日却——
许澈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
他冷笑道,“如今许铭病危,我只是煽动了一家旁系去陈铭处分财产,很快所有的旁系都涌了过去。都用着我的名头,说是为了我争取一份利益,其实都是想自分一杯美羹而已。”
“之后你打算如何?”夏初颜神色凝重。
“冯倾不是一直在打压我吗?她越是打压我,我的胜算就越高。”许澈露出一抹冷酷的笑。
“好吧,看来是我担心过了头,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夏初颜低低道。
“是不是觉得我变了有一个人?”许澈自嘲一笑,“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现在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许澈黑瞳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声音里透着压抑的伤。
他心里的黑暗,只向她一个人敞开过,但也因此而失去她了吧!
本来一直想瞒着不说出来的,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这些事情她迟早会知道!
时间有短暂的凝结,空气里流动着安静因子。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明确的是非黑白?”夏初颜的目光凝聚在某一个点上,然后渐渐四散开来,变得虚无,“我们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而生存,做自己以为正义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例外。”
每个人都会变,经历,遭遇,打击,都是我们改变自己,或者说是通过改变来保护自己的理由。
和许澈道了别后,夏初颜就去甜品店找林芷了。她没有将许澈在背后做的事情说出去,只当它是一个沉沦在黑暗里的秘密,从她这里就止住了吧。
“我们吃点饭,我送你回去。”林芷看着好友略显疲惫的脸,心疼道。她可是答应过霍少要将好友安全送回家的。
“嗯。”夏初颜轻声应道。
车开出地下车库的时候,一轮血色的阳光,带着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侧过头,看着认真开车的林芷。其实很多时候,她非常羡慕自己的好友。父母双全,从小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长大,又那么顺利地找到了爱人,并即将和他举行订婚仪式。
这样顺风顺水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而许澈和她都是活在悲剧里的人。一个父亲不爱,一个从未见过母亲。
这种伤痛是从出生就被打上的烙印,一辈子无法根除。她和许澈注定要为这件事奔波一生,无休无止。
“颜颜!”
“颜颜!”
回到家后,夏初颜舒服地洗了一个澡,正坐在书桌边上看书,就听见楼下一声声的急吼。
声音焦急又充满不安,好像失去了自己极在意的东西。
“霍哥哥?”夏初颜被这种迷茫又焦虑的声音催地急速跑下了楼,她的声音也跟着焦急,“我在这里呢!”
“颜颜!”靠近男人的瞬间,就被他用力扯住手腕,往前一带,一个炽热的胸膛迎面而来,将她彻底包围。
他还以为她又走了!
人在怀里的一瞬间,男人忍不住自嘲,自己真是一只惊弓之鸟了,明明已经派了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地跟着,人又怎么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呢?
“什么时候回来的?”霍庭羽的声音又哑又沉,似有无限压抑和隐忍。他修长的双臂环成一个圈,环绕住女孩的背和腰。
他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太重怕会压到女孩,太轻又怕女孩感受不到自己的爱意,真是让自己进退两难。
“晚饭后就回来了。”夏初颜机械地回答道,确切地说,她此刻浑身上下都是机械的。
耳边霍庭羽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却慌乱了她的心跳。后背的大掌以一种虚空的方式搭在她背上面,却带起一股炽热的暖流。
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拥抱住,熟悉的青草香味,一点一点蹿入她的鼻尖,应该是沐浴乳或者洗衣液上面的。
“在做什么?”霍庭羽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看书,”夏初颜依旧机械地答道,“我发现学了医学后,和读高中没什么两样,这么多的书,看都看不完,别说都把他们背出来了。”
她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男人的手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累了就休息一会,”霍庭羽终于放开了女孩,转而把手放在了女孩的肩膀上,双眸里盛满月色似的柔光,“时间还早,我带你出去玩会?”
“霍哥哥你都开了一天的会了,赶紧洗澡,好好休息吧。”夏初颜极力忽视刚刚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而且我找了大半天的房子,实在也玩不动了。”
糟了,嘴巴一快,说漏了!
“找房子?”霍庭羽的黑瞳猛烈一缩,握在女孩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声音带着迷惑,“找什么房子?为什么找房子?”
“我打算找一间离林芷住处近一点的单身公寓搬过去住。”肩上的疼痛,让夏初颜微微蹙了眉,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动。
她知道自己突然要搬出去,对霍庭羽有些无法交代,但是既然不可能在一起,就不应当拖泥带水,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
“为什么?”男人的脸上是全然的迷茫,他认真地盯着女孩的黑白分明的秋瞳,忍着伤意问道,“住在这里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觉得应该一个人住。”夏初颜将头一偏,似无法承受男人沉重的目光。
可是下一秒,她的脸被掰了过去,一张俊颜,和一双蕴了怒气的眼睛突然放大在她面前。
夏初颜刚想挣扎,柔软又火热的双唇已经印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