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起身行礼:“弘一大师!”
“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弘一大师含笑望过来,一双眼眸似古井一般清凉深邃。
周云廷也破天荒地恭维了一句:“师父你老人家跋山涉水,御敌破阵辛苦了!”
“臭小子还算说了句像样子的话,既然知道为师辛苦,就不要回去了,留在浦阳山,陪为师打完这最后一站,如何?”
周云廷挑眉:“你徒儿我也想啊,可你徒儿也是有徒儿的人了,那小家伙离开我太久不习惯。您就别指望我了。”
“你呀!”弘一大师无奈道,话落又转身浅浅地笑道:“一别经年,九炎、阿琴你们近来可安好?”
暮光穿过营帐的缝隙,洒在他微微陈旧的僧袍上。当年倜傥不羁的年轻小伙,已经成了一代宗师,这三个人终于抛开了早年的爱恨情仇,再见依旧是相交甚深的知己,推心置腹的挚友。兜兜转转几十年,这一刻有多么不易啊!
云乔看见慕容琴默默地红了眼圈,时间仿佛对她特别宽容,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什么痕迹,她一如当年分开时那般风姿绰约、端庄优雅的模样。宗九炎上前一步握住弘一的臂腕,感慨地拍了两下:“一别数年,我们都老咯!”
弘一乐呵呵道:“老的怕只有我们俩个……”话落看向慕容琴,后者摇头叹笑:“等大事一了,我们好好开怀畅饮一番!你可莫要因故推辞!”
弘一大师连连应着:“就算是佛祖怪罪,我亦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慕容琴看了看龙氏父子,然后转头对云策道:“我觉得云世子的想法可行,要我说,不如连在手神器一同毁了去!这等稀有的法阵神器,根本不能救民于水火,反而是乱世祸根。”
宗九炎默默点头,“深以为然!”然后语重心长对龙老头道:“景天,皓首苍颜之年能得儿孙绕膝,此等福分已是不易了啊!”
龙老头被点中了穴道不能言语,但郑天虎已是满目动容,他从怀中默默掏出一柄巴掌大的虎形金牌,其牌身上的暗纹莫名闪动着熠熠光辉,周遭萦绕这暗暗浮动的气流。他上前两步将它放到桌案上,语调沉重而哽咽:“风云令在此,云世子自行处置便是。我龙家为此辗转几世不得安,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原来这东西就是风云令,云乔站在旁边,莫名听到这桌案上的东西似有什么声音从其中浅浅地传出来,像是孩童的欢笑,又似女人的哭声,更如猛兽的呜咽咆哮。她心中惊奇万分,上前两步想仔细听一听,但是那些动静似受惊般销声匿迹。难道自己听错了?
她刚转开视线,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为强烈,像是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又像是风云大作、雷霆万钧的轰隆之声……
咦?这玩意着实太神奇了吧,难道还有生命?发声原理是什么呀?没有科学根据啊!这么想着就像伸手去碰!
“乔儿!”云策急呼一声,然后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你做什么?”
云乔回神,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它有声音,我就想看看。”
“声音?”众人惊疑道。
云乔呆呆地回答:“是啊,很多种声音,难道你们没有听见么?”
若风蹙眉:“没有!”
周云廷也诧异:“确实没有,小丫头你不会是这两天累坏了,出现幻听了吧?”
“啊?你们真的都没听见?”云乔问:“……不对,不对,这又来了,跟个老婆婆的声音一样!”她看着大家一脸茫然的神情,然后转头问云策:“这个……为何只有我能听见?”
郑天虎亦是惊诧:“我随身携带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到过!”
云策挥手解开了龙老头的穴道,淡淡而问:“为何如此?”
被解开穴道的龙老头叹了口气,进而活动了一下筋骨,上前两步将它拿在手中,解释道:“这东西不是说毁就能毁的,当年枉死的英魂皆尽困在其中,累世不得解脱,非特殊血脉不得破除。”
“也就是说,只有我的血可以咯?”云乔随即挽了挽衣袖,露出一节莹白皓腕:“那就来吧!”
云策连忙一把拉下她的衣袖,蹙眉道:“不急在这一刻,休息两日再说吧!”这满屋子的男人,这丫头真是欠教育!
此时帐外,娜仁的声音:“小乔乔,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你跟你情哥哥见面至于那么多话可说嘛?姐姐我就要回北辽了,你先出来同我聊聊天行不行?你这样见色忘友可不行啊……”
云乔无奈扶额,这满屋子的人,还见色忘友!真是服了她,不过:“她要回北辽?”
云策微微蹙眉,抿唇道:“去吧,此事你不用管了!稍后我再跟你解释!”
“好!”云乔也未及多问,想来他们对战浦阳山这最后一役也有许多事情要继续商讨,反正这么多英雄豪杰齐聚浦阳山,而且南宫擎宇也已落网,单单一个洛桑天耀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那我就先退下了!”
“嗯,去吧,晚些我再去找你!”云策道。
“不过,那个尔容……身怀有孕,且我上次被南宫擎宇囚禁在别苑的时候,她其实对我还……”云乔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求情,孩子是无辜的,但依着云策往日斩草除根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遗留后患的。
“好,我知道了。”云策简单应着:“去吧!”
“还有青雨,”云乔道:“……能不能,别伤了他性命!”
云策沉默一阵,须臾方道:“听你的!”
……
云乔在浦阳山休整了两日,第三日取血破令的时候,漫天风云大作,山崩地裂,大雨如注!
漫天黑雾形如蛟龙一般横跨天际,电闪雷鸣中不断蹦现出无数的奇光异彩,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万千咆哮怒吼的雄狮,震地整座浦阳山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