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一旁的卷轴缓缓打开,呈现在秦维楷眼前的,便是穆未晞那张清清淡淡的面孔,虽算不得惊艳,却出乎意料地令人觉得特别舒心,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木槿说她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可在秦维楷看来,她却更像是白梅,在漫天风雪之中成长、开花,与天地融为一色,静悄悄的毫不起眼,然而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却又使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穆未晞……”秦维楷口中情不自禁地念着她的名字,手指不由自主抚上了画中人的面庞,眼神之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你到底……为何要嫁给我?”
这会儿,秦维楷的脑中反复浮现着穆未晞的影子:大婚那日,她那样宠辱不惊,面色平淡地告诉他自己是身不由己;那日在宫宴上,她又那样与急着解释为何她会成为三王妃……秦维楷越想越觉得自己心中烦闷,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般,使得他一口气郁结于心,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让他觉得上不来气。
苏木正在外面守着,他倚在栏杆上,心中正慨叹汀兰水榭的确是个好地方,却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回过头去,便看到秦维楷一脸沉郁地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来。似乎是没有看到苏木,秦维楷只径直朝前走着。
“王爷,天色已晚,您这是要去哪里?”苏木仰头,看着月亮已经移至中天,显然此时已是深夜,可是秦维楷带着满脸的不高兴,这是要去哪里?
“不必跟来。”秦维楷没有回头,只是甩给苏木这样一句。
苏木“哦”了一声,便停住了要跟上去的脚步,但心中却是起了疑惑:这么晚了,难道王爷还要去凝香楼?可是,他明明说了明日他会在王府中的,总不能深夜出去,明日一早再回来吧。可若是不去凝香楼,如此深夜,王爷会去何处呢?难道是……
苏木突然激动起来,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却用力过猛将自己给拍疼了,于是,便出现了一幅十分滑稽的画面:苏木一边揉着自己被拍疼的大腿,一边脸上却又是龇牙咧嘴又是兴奋得想笑,一张脸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落梅院中,一片漆黑。穆未晞有个毛病,若是想要安安稳稳地睡着,便一丝光亮都不能有,但凡稍稍亮一些,她便会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所以每晚穆未晞打算睡觉的时候,整个落梅院便会将所有灯烛悉数熄灭,即便如此,她还是让木槿找了下人将她床前薄纱制成的床幔换成了厚厚的挡光的布料。
秦维楷一向喜爱光亮,若是过于黑暗,他便会什么也看不清楚。故而,落梅院的黑暗使得他十分不适应,整个人如同一个瞎子似的摸索着朝里走去。
或许是自幼便没有享受过前呼后拥的热闹,所以穆未晞极其喜静,故而木槿也没有安排多余的丫鬟在落梅院中伺候,平日里穆未晞的饮食起居,除了采苓之外,便是木槿亲自操持服侍。故而此时的落梅院一片寂静,秦维楷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