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价,五十万金,五十万担粮草,你们这边交割断,我们马上下令撤军。”
王秦态度坚决道。
“五……五十万!”
黄淏打了个哆嗦,他们就是把蜀国国库搬空了,也拿不出五十万金啊!更何况还有五十万担粮草,这相当于他们东川一年的口粮了。
刘鼎是出了名的抠门,来之前,他将底线告诉黄淏,他最多只同意十五万金和十五万担粮草,这其中还有部分是从汉境掠夺的。
王秦的要价,无异于狮子大开口,黄淏不能答应王秦的要求。
“汉王,我蜀国地狭人少,国力弱小,是列国中最弱的,还请汉王放我国一马。”
黄淏乞求。
许平道:“这不过是些财物,我们被你蜀军屠杀的百姓,可远不是这些财物能衡量的!”
黄淏惊讶道:“都是些无庸百姓,死就死了,怎能与钱物相比。”
“……”
黄淏的话,令王秦、许平等人瞠目结舌,这人是怎么当上蜀国丞相的?
人口是国力根本,打仗所需要的兵力,从何而来?
土地需要耕种,由谁来耕?
沉重繁杂的徭役,又有谁来承担?
……
他们贫穷,是国家最底层的群体,但他们却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存在。
身为丞相,当为百姓谋福利,但在黄淏眼里,这些百姓是卑微的蝼蚁,死了就死了。
试问,这样的丞相怎能治理好蜀国。
蜀国国力衰弱,他有极大的干系。
王秦心中既厌恶黄淏,却又觉得黄淏的行为,干的不错。
黄淏若是名相,把蜀国搞强大了,对他来说,就是噩梦。
许平道:“在你们蜀国,百姓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但在我汉境,百姓是无价之宝,你们屠杀了那么多西境百姓,一句死了就死了,难道就能算了?”
王秦正色道:“黄相,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想我止戈言和,到底愿付出多少?”
……
空气仿佛凝固,黄淏愣了片刻,他来之前,就打听过王秦的脾性,只有投其所好,才能更好的谈判。
王秦是一个不喜欢废话,做事果断的人。
若是惹的他不快,夔门外的汉军肯定就要大举进攻了。
“十五万金,十五万担粮草,这是我主的底线。”
黄淏道。
“十五万?太少了!”
许平皱眉。
他计算过,蜀国虽然国力微弱,但刘鼎吝啬,又喜欢以各种名义敛财,国库肯定是有一定财富的。
“汉王,两个五十万,实在太多了,还请汉王告知您的底价,我好禀告陛下,与陛下商议讨论,才能最快得出结论啊!”
黄淏抱拳道。
“再加十万,二十五万金和二十五万粮草,你回去告诉刘鼎,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三日后,交给夔门外的汉军,我立即退兵,三日后,不交割,我们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王秦道。
“二十五万……”
黄淏念叨着这个数字,这笔钱,蜀国拿的出来,但粮草就有点困难了,而且时间紧张,筹备和运输,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三天时间,太紧了,就算陛下答应,也来不及交割的。”
黄淏道。
“你说多久?”
“十天!”
黄淏咬咬牙,替刘鼎答应下来。
“好!”
王秦起身走向黄淏,拍了拍黄淏的肩膀,“就这么决定了,黄相,十天后,看不到东西,我二十万汉军,决不客气!”
“汉王放心,我尽力而为。”
黄淏吞咽口水,王秦站在他面前,一股凌厉的气势压迫在他心间,令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魏军势大,我蜀军力微,难挡魏军,汉王能否借兵与我国,助我国打退魏军?”
黄淏满怀希冀的望着王秦。
王秦与一众官员很是惊诧,这黄淏还真会顺杆子爬,竟然向他们借兵?
就算他们会借,刘鼎敢用吗?
“此事事关重大,我会认真考虑的,来人,设宴,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王秦笑道。
黄淏是怎么被人塞进马车,回的夔门,他不清楚,他只记得,他被荆棘等一众武将轮番灌酒,醉的不省人事。
一回夔门,刘鼎立刻召见黄淏,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谈判结果。
“二十五万……十天时间……”
“朕不同意,二十五万太多了,我最多出二十万!”
“王秦小贼,狮子大开口,真当朕是柿子捏的吗?”
“立刻征调东川全部兵力,我就不信挡不住王秦!”
刘鼎气急败坏。
“陛下三思!如今三川都为春耕一事着急,为了对抗魏国,南川和西川的壮丁大多都被征调,东川若是再抽调过多的壮丁,各地就只剩老弱妇孺,田地无人耕种,明年怎么办,吃什么?”
御史大夫焦和劝道。
“难道给他?”
刘鼎气呼呼的瞪着焦和。
焦和摇头道:“钱粮不能给,王秦贪得无厌之辈,就算这次给了,难道他真的就会退兵,又或者不会卷土重来?”
黄淏不悦道:“钱粮不能给?兵力又不能调?那怎么办?在这等死?”
刘鼎道:“先筹备钱粮,十天后,若是天棋关形势有所改变,我们就拒交钱粮,另外,征调各地府兵,增强夔门的防御,多做几手准备。”
“陛下英明。”
一众官员拍马屁道。
归根究底,刘鼎还是舍不得这么多钱粮。
深夜。
白毦司指挥使刘巍来见刘鼎。
“天棋关形势怎样?”
刘鼎问道。
刘巍道:“巴王带兵打仗,远比黎帅更有才能,魏军的攻势已被遏止!”
“好消息啊!”
刘鼎拍腿大喜。
刘巍接着道:“据我们的细作刺探而得,项然派他儿子项熊,向王秦求援,乞王秦发兵江北。”
“王秦已经答应,打算分兵两路,一路由韩德统率,从南渡出发,于北渡靠岸,另一路,由龙治统领,从大宁出发,直接走海路,进入江北。”
“汉军进攻江北?王秦身边的二十万汉军呢?难道他没暗中抽调去江北?”
刘鼎又惊又喜。
刘巍摇头道:“王秦带在身边的二十万大军,没有调动的迹象,但是大明城的那些官员们,全都忙的团团转,因为大军进入江北,补给线多出一条,压力倍增,据我们暗中观察,得出结论,汉军的后勤能力并不能同时承担两线作战。”
“如果真是这样,朕就不用同王秦谈判了,二十五万金,二十五万担粮,去他娘的,朕一分一毫都不用给他了!”
刘鼎反悔了。
抛去最初的害怕和胆怯,此刻的刘鼎听了刘巍的话,信心回升,不再对夔门外的汉军感到恐惧。
“旧楚曾经数次进攻我国,但他们都没能攻破夔门,反而在夔门下损兵折将,他王秦有种就来吧!”
刘鼎回忆曾经,信心满满。
黄淏听闻刘鼎下令增强防御,准备应对王秦的攻势,顿觉不妙,他的这位皇帝,用反复无常、阴晴善变来形容,都算小看他了。
刘鼎早晚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黄淏暗暗诅咒,一旦刘鼎抛弃和谈,等于将他的努力付诸东流,这让黄淏气的牙根痒痒,没办法,谁叫他是皇帝。
十天时间飞逝。
王秦已经准备好离开龙潭口,前往南渡,亲自指挥渡江作战,前提是,刘鼎将赔偿交割给夔门外的汉军。
据汉军的细作回报,刘鼎这段时间,的确在筹备钱粮,并往夔门运输。
如果得到这批钱粮,汉军将无后勤压力,同时可以再发十万军北上。
但显然,王秦低估了刘鼎,高估了自己。
“刘焌挡住了魏军的脚步,魏军在天棋关最后一座关卡折损了数万兵马,现正一筹莫展。”
天狼卫将消息迅速回报至龙潭口。
王秦知道此事,暗暗叹气,刘焌是个人才,看来他要做好进攻夔门的准备了。
因为刘鼎一定会翻脸,拒付赔偿的钱粮。
这是刘鼎的一贯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