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个人认为,带上面具的自己,模样依然属于英俊的范畴。
只是气质有些文弱。
置身在西南地域大城重都城繁华的街道上。
整齐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倒印在双眸之中,恍若隔世。
自从清湖湾被追杀以来,王辰几乎没有平静的出现在人群聚居地。
否则,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必定见血。
此刻他有些怔然,行走在街道上,细细打量着四周,心头疑惑更深。
比起其他地域古色秀美的建筑,这里的建筑精细之中透出粗犷,无论高矮大小,每每在沿着房顶脊梁逐渐弯曲,作出牛角形状,更好用红黑二色搭配,给人一种狂放之感。
本地人偏好银饰,虽然打扮仍是修界的普遍装扮,然而只要看着谁耳朵上吊着两只大耳环,手上戴着大镯子,就能够轻易的区分本地人与外地人。
尤其是本地女子热辣奔放,王辰往那路中央一走,轻易便吸引了不少大胆的目光。
可惜他无心回应。
王辰笃定,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
然而一种熟悉和些许忧伤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就像是回到故乡的游子。
这也是为何他会在此地驻足的原因。
有时候,人确实会有一种幻觉,仿佛某件事情曾经做过,某个地方曾经来过,却终究是一场幻觉。
但道行越高,念头便会越通达,这种幻觉极少会出现,更遑论心头那一抹奇怪的哀伤感。
历经多年磨平光滑而又透着时光痕迹的石板路。
高大而枝叶茂盛的古树发出阵阵蝉鸣。
石板路的尽头,街道的转角,那果然存在的古旧卖糖人的小铺。
他确定这并非是一种幻觉,而是真的到过这里。
双眸倒印着这一片陌生而熟悉的景致,王辰百思不解,这种莫名的感觉究竟来自何处?
道路的尽头,一辆巨大的马车,装饰华贵,似闲庭观花一般行走在街心,拉车的是三匹黑色的骏马,高大雄壮,浑身没有一丝杂色。
就连那车夫,都已是近凝气十层的修者。
有外来修者不住好奇的打量这马车。
“用这么大一辆马车来逛街,好大的排场。”
王辰随着街上行人向一旁避让,有些神思不属,却只见那马车与他侧身而过之时,窗帘忽然大开,他似有所感,向那车窗处看去,只见一张惊喜而又娇美的脸正紧紧的盯着他。
双眸倒印着那一张有些凄婉美貌的脸庞,王辰一怔,那种熟悉和哀伤的感觉,就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轰然涌上心头。
在骏马的嘶鸣声中,马车陡然停下,一道窈窕的身影,长发貌美,鹅黄薄纱披白色长裙,从车上匆忙跑下。
如一阵香风,刹那之间,便香玉满怀。
王辰如同木头人一般呆呆的站着,若非自己定力了得,双手将会习惯如千百次一般扶上去。
他忽然明白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和心头的伤感从何而来。
是这张面具。
它如同一缕客死他乡游荡在外,一朝归故里的游魂一般近乡情怯。
这女子紧紧的抱着他,口中不停的喃喃道:“你回来了。”
说着,她竟抽泣起来,短短时间,王辰的衣襟尽湿。
他低下头来,莫名看着眼前浮现出的字迹:
“钱晓云。凝气七层修者,重都城商人之女,与锁灵仙宝中的无名残魂有极深的因果纠葛,完成无名残魂的执愿,可获得仙宝进一步认主。拒绝,则仙宝失去灵力,化为凡物。”
“能够锁灵的仙宝?”
“是那张面具?!”
王辰微微思索,心头剧震。
修界之中,凡带有一个仙字的,若非欺世盗名,则必定与真仙级别的存在有关,在当代这个末法之地,已经很少有真仙曾经使用过的法宝存在。
就算曾有古仙宝在各大遗迹秘境之中出现,也掌握在修界最顶尖的修者手中。
如五绝的五把绝仙剑。
无锋的都天魔剑。
“而现在,你告诉我铅华随手送出的面具,竟然是一枚仙宝?”
“而且是极为完整,极其罕见能够隐藏身份的辅助型仙宝。”
他心头思绪百起。
“晓云,你怎么忽然跑下车?赴宴时间马上要到了,你可知为了给你家干云商会争取这个机会,我费了多少力气?”
马车之中传来有些愠怒的声音,门帘一掀,显出一名面白无须,一身蓝色锦袍,脸却有些细长的青年来。
那青年不知和这女子什么关系,但看见这女子正伏在王辰的身上抽泣,眼中忽然掠过一抹浓重的杀机,又迅速遮掩下去,举止考究的走下马车。
钱晓云终于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王辰一眼,呆呆的道,“这次你还会走吗?”
眼前这张秀美的脸,双眼微红,满是期待,王辰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钱晓云,他是谁?”那青年皱眉问道,声音冰冷,称呼也从晓云变成了直呼其名。
钱晓云见王辰没有回答,眼中掠过一抹失望哀伤之色。
“一个故人。”她声音很低。
“故人?你哭得如此伤心,只怕不是普通的关系吧。”青年冷笑。
王辰心头有些不悦,抬眼看去,那青年比他年长三四岁的模样,已经涅元的修为,这般年纪的涅元修者,虽然逊色于宗门天才,但称得上年轻有为。
“我刚刚说,赴宴要迟到了,你没有听清吗?竟然中途跳下马车找什么故人。”青年不悦之色更浓。
钱晓云一颤,竟不敢说话。
“走吧,不要让我看见你再为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耽搁时间。”他语气之中,威胁之意更浓。
说完,他转身登上了马车。
便在钱晓云面色挣扎的时候,那青年正跨上马车木梯的脚步忽然一顿,头也不回的道:“让你的故人也一起来吧。也许有些贵人,会需要凝气境界的家丁。”
他语气暗讽王辰只有凝气六层的修为,所谓家丁,不过就是打手奴仆,甚至端茶送水一类的下人,实际上这是一种侮辱。
钱晓云眼中掠过一丝怒意,然而迅速的消沉下去,她急急对王辰道:“这次的宴会,我必须要去,等我……”
双眼尽是哀求。
……
王辰有些诧异,钱晓云显然已经对那青年逆来顺受,但却为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眼中生出强烈的怒意,这是何等纠缠往复不顾一切?
他摇了摇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反而领着钱晓云一起登上了马车。
车内很宽,座椅茶果俱全,只是一路上那青年连眼尾也没有扫王辰一眼,而钱晓云却不住看着王辰,脸上神色忽悲忽喜。
两人的眼神动作被那青年看在眼里,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联合商行,宫青书少爷到!”车外,早有侍从认出了这架马车的所属,大声通传。
宫青书嘴角露出一丝轻笑,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拥戴的感觉。
长袍下摆一翻,他就要走下车去。
却只见人影一闪,王辰竟然拉着钱晓云抢先一步走了下去。
被拉着纤手的钱晓云眼中满是惊喜,哪还管宫青书的脸上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