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洛家并不缺钱,这些赏赐虽然非常丰厚,但无论洛夫人还是洛微云,还真是没怎么放在眼里。
皇上这恩宠一下来,却是将她们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洛夫人叹道:“罢了,咱们便好好的在这京城里住着吧,哪儿都别想着去了!”
皇上这才刚刚下旨,说将这座府邸永久性的赏赐给她们,结果她们转头就搬走离京下江南,这不是打皇上的脸是什么?
若说早就计划好了的要下江南,谁肯相信啊?况且,即便早就计划好了那又如何?难道皇上的赏赐还不能把她们留在京城?
洛微云点点头苦笑:“也只能先这样了。”
洛夫人见她情绪不高闷闷不乐便笑着安慰道:“我看京城里也不错,凭着咱们家的家底,又有皇上的话,咱们也能过得很好。你若嫌闷了,时常可以到京郊的庄子里去住住散散心。咱们家在南郊有一处庄子有个好大好大的湖,湖畔栽植杨柳桃树,湖中有亭台楼阁,还有无数荷花,那景致啊,就跟在江南是一样的!”
说的洛微云“扑哧”好笑,她想下江南又不是真的为了江南的景致啊。单纯只是想找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重新开始吧了!
娘这番安慰人的好意却不能辜负了,洛微云乖巧的点头笑道:“嗯,那咱们便好好的在京城住下吧!”
在京城住下是没错,但商业发展的重心却要将江南那边的也发展起来,两头都要抓,可以随时搬迁过去的那种。
过得五六年、七八年、或者十来年,皇上哪里还记得她们呢,到时候再走也一样。
还有,这冷灶也是还要烧的。
其实留在京城也挺不错,至少可以随时恶心恶心陆绩。
还有......邓昭,以后也还能再见个面什么的。想到这一点,洛微云心里竟下意识的微微松了口气似的,而之前决心要搬去江南,心上仿佛压着块大石头一般闷闷得难受。
这种异样的感觉只是在心底一掠而过,洛微云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不该想的事儿她一向来不会白日做梦。
洛微云没有入洛夫人想的那样去城郊庄子上散心,而是十分主动的请洛夫人教导她生意上的事情。
洛夫人欣喜若狂。
以前只教导闺女贤良淑德、恪守妇道,就连书都没让她多读几本,虽然她并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少读些书、少学些东西,脑子简单一些,日子也能过得简单快乐一些。她总以为她和丈夫会为女儿周周全全的安排好一切,会让她简单、快乐、幸福的过这一生。
不料飞来横祸,丈夫突然身亡,女儿所嫁非人,出嫁不到半年又和离归家。
而就在陆家那短短几个月的日子里,她从洛嬷嬷口中仔细听来得知,她竟遭遇了那么多的委屈。若非她有几分聪明,又足够冷静,身边还有洛嬷嬷、春风、春雨等保护相助,只怕早就被陆家那一家子拿捏在手心里拿得死死的,哪里还能有如今的母女团聚?
一切都跟他们夫妻俩之前所设想的不一样了,洛夫人自然巴不得洛微云越厉害越好,这样将来她才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自己。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不可能永远陪着她的,说不定哪天也如同丈夫一样说不在了突然间就不在了呢?
要是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而她又太简单、太单纯,那不等于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夫妻俩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的。
洛夫人这里尽心尽力的将自己的所有本领、洛家的所有产业循序渐进的一一教给洛微云,只是洛微云如今还在孝期,不好出去见人,除了最重要的几个大掌柜、账房,之外,其他人就等出孝以后再见、交际交流也等以后再说了。
陆绩受了极大的打击,将陆夫人和陆如玉又狠狠收拾了一顿,陆家那边再也不敢找洛微云母女的麻烦,恨不得见了洛家的店铺都绕道走。
至于陆绩,忙着重新在萧家人面前博取好感,也不敢再招惹洛微云。
好在萧家一向来与皇上有些不太对付,皇上给洛家母女脸面,萧家就偏要跟陆绩稍稍亲近,反正皇上又没有训斥陆家,他们跟陆家结交谁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她们不是大皇子,不需要这么严重的避嫌。
一时之间,两家倒是相安无事。
转眼,到了中元节。
中元节又称鬼节,据说这天夜里鬼门关大开,家家户户都会祭拜逝去的亲人以慰藉思念之情。又有在河中放莲花河灯的风俗,小小的河灯可以承载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运送他们去往祥和安乐的远方。
这天夜里,洛微云带着春风、春雨也随着拥挤的人潮一道前往京城里有名的金水外河去放莲花河灯。
民间的传说她不置可否,不过是入乡随俗凑个热闹罢了。
这一段时日天天跟着母亲学习生意上的事,今日正好难得过节,出来放松放松,也让她得以一窥这古代的节日盛况。
对此她还是挺有兴致的。
洛微云没想到会碰到邓昭。
她刚刚将手中的莲花河灯自岸边放走,看着它烛光轻颤摇摇晃晃的汇入河灯大军流向远方,心里默默祈祷几句,正欲起身的时候险险被旁边一名妇人撞到河里,这时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臂道了声“小心!”将她拉住了。
熟悉的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令洛微云猛的转身抬头,看见邓昭,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轻飘的喜悦,“邓、邓公子,是你!”
女子的眼眸在这一瞬间明显的亮了起来,闪耀着星辰般璀璨迷人的光芒,淡淡的月色灯火下,她唇畔漾开的笑容如一朵小花,摇曳绽放在他的心底。
邓昭原本因为再见到她而变得欢喜的心顿时更欢喜了几分,握着她的手臂不由紧了紧,将她拉了过来:“小心些。”
来到一旁人稍微少了一些的大垂柳下,邓昭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