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成长至如今,二十二岁,从来没有和人大小声过,哪怕是略微激烈的争执。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看着宋霁,眼睛通红,或许她应当愤怒、挣扎、继而摔门而去,但阮姝知道,她知道自己走不了。宋霁若是存心要留她在身边,简直有不可计数的方法。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那样的清晰:阮姝,他不肯告诉你,你就自己去弄清楚一切啊。难道你真的要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完一生吗?
她不要,绝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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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一下子的功夫,唐糖在别墅门口种的小白菜都已经个顶个的大了。
上族谱的日子同样,也是一晃就到了。
唐糖披着苏席靖的西装外衣,在他的陪同下,第二次走进了苏家。
这一次,她终于认真的打量了四周的景观建筑。
简直就是堆金砌玉。虽然不显得俗气浮夸,但是总归有卖弄家底丰厚的嫌疑。最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家的感觉,倒像是宫殿了。
唐糖突然明白,苏席靖在家庭装修上的“最贵”审美,究竟是从何而来。
什么是“最贵”审美,字面意思,最贵的便是最好的。家具、装饰物、甚至是一砖一瓦,一律都买最贵的。
苏席靖说:“请最出色的设计师,用最优质的材料,最好的的房子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唐糖和苏席靖来得早,苏家的宗亲还没有到齐。倒是世交的赵家,倒是上上下下,到得整整齐齐。
赵锦瑟见他们二人过来,脸色变了变,看向苏席靖的时候,眼底有委屈。
苏席靖满心满眼都是唐糖,只恨不得一双眼睛无时无刻都看着她,当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赵锦瑟的存在。
但是唐糖看见了。
她开口,半打趣半感慨:“赵小姐这是对你旧情难忘啊。”
苏席靖无奈,沉声道:“你又在说什么呢?”
唐糖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赵锦瑟走了过来。
那一刻,她想到了四个字,怎么说来着——自取其辱。
苏席靖的脸色,随着赵锦瑟的走近,愈发低沉。
赵锦瑟自以为可爱地歪了歪头,站在苏席靖面前:“阿靖,唐糖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我带她四处走走,熟悉熟悉?”
简直就是女主人的做派。
苏席靖没有大庭广众和女孩子撕破脸皮的习惯,他嘴角微勾,笑意很淡:“不必了,我会自己带唐糖逛逛的,毕竟是我家,我还是比你熟悉一些。”
赵锦瑟仿佛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疏离,依旧是笑容甜美。不过是数月不见,心思已经沉稳了许多。
“那也好,毕竟阿靖难得回来,逛逛也好。”
唐糖冷眼看着赵锦瑟。她一口一个阿靖,嘴上说着自己,眼神却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唐糖突然便有了恶作剧的心思,她故作柔弱地开口:“阿靖......你和赵小姐,是什么关系呀?”
那一声阿靖从唐糖的嘴里说出来,便带着甜糯可人的味道。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气赵锦瑟,苏席靖却还是乐意奉陪:“苏家和赵家,是世交关系。”
撇得一清二楚。
赵锦瑟咬着唇,到底还是露了几分愤然与难过。
她这个样子,倒是叫唐糖更加来了兴致:“可我听赵小姐的话,你们似乎很熟呢。”
苏席靖纵容没有底线:“不熟。”
唐糖看着赵锦瑟煞白的脸,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她微笑着,便打算饶过赵锦瑟,往屋里走。
苏席靖牵着唐糖的手,是保护的姿势。
与此同时,有侍者端着酒水,与赵锦瑟擦肩而过。
而赵锦瑟在此时,不知怎的,十分不小心地,整个人往唐糖背后的方向跌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幕会发生,从众人的视角看过来,是道路狭小,侍者无意碰上赵锦瑟,才害得她跌倒的。
然而,更加让众人想象不到的一幕接着便出现了。
苏席靖突然揽过唐糖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赵锦瑟直直地摔倒在地上,狼狈到了极致。
唐糖还处于诧异之中,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向摔倒在地的赵锦瑟。
“你这一跤摔的,有点水平。”唐糖由衷地感慨。
赵锦瑟抬头看向唐糖,维持着摔倒的模样,满脸愧疚:“唐糖,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还好你没事。我是为了避免碰倒服务生手上的酒杯,这才不小心摔倒的。”
她说完,便想起来。
苏席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开口,轻声说:“喜欢躺在地上,就不要急着起来。”
话里有话。
赵锦瑟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赵锦瑟在此时,才真的落下了泪:“阿靖,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
苏席靖不为所动,搂着唐糖走过时,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是。”
唐糖乐不可支。
后来族里的人陆陆续续到齐,开始了上族谱繁复冗长的仪式。
因为唐糖怀孕,其实仪式已经删繁就简了。
唐糖跪在软垫上,听着主持仪式的老人拗口的话语。
“苏氏家谱,为溯渊源,分疏戚,序尊卑......”
她听得云里雾里,只间或听懂了只言片语。
过了一会儿,苏席靖上前将她扶起来,轻声道:“已经结束了。”
唐糖跪了一会儿,站起来便有些晕乎乎的。她缓了缓,道:“我去洗个脸。”
盥洗室里,四目相对。
什么叫冤家路窄。
赵锦瑟大概是刚刚哭过,眼睛红红地站在镜子前。
唐糖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了,于是特意挑了一个离她远一些的位置。
可赵锦瑟显然不愿意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径自开口:“唐糖,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唐糖笑了:“你在说什么?”
“苏叔叔一直就反对你和阿靖的婚事,就算现在,你的名字被写上了族谱,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划掉。”赵锦瑟冷笑。
“划掉了以后呢?”唐糖轻笑,不屑一顾地说:“那也轮不到你被写上去。”
赵锦瑟闻言越发语气尖厉:“唐糖,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拿什么动我?”唐糖微笑,语气自若:“苏家上下加起来,可抵得上苏席靖的一成身家?只要苏席靖还爱我,我还是他的妻子,你就不配动我,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