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似乎真的有几分笑意在里面,只说出口的话,那样的狠绝:“阮姝,可是除了我这里,你还能去哪里?”
她的心,彻彻底底揪成了小小的一团。
这话,真的太过凉薄,没有半点情谊。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阮姝离开宋霁,便是无路可退?”她用手挣开宋霁的桎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语调好轻慢:“阮姝,没有锦舟的帮助,你要怎么拿回顾氏?”
阮姝终于觉得绝望。
“我会自己想办法。”她说完,想要去旋门把。
宋霁快步走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眼底分明有慌乱,还有那么一丝......意料之外。
在他的眼里,阮姝就是一个要凭借他的保护,才能有所依凭的人吧?
“好,刚刚的话算是我说错了。”他的语调缓和下来,几分哄诱:“我把顾氏拿下来,赔给你,好不好?”
阮姝只觉得,倦怠。
是她,在他的宠爱中一点点沦陷。以至于在最后发现,原来从头至尾,没有宋霁的庇护的阮姝,真的是一文不值。
“顾氏我会自己想办法,不要你管。”她说完,试图推开他。
宋霁只是看着她,她眼尾的红,她微微颤抖的羽睫。只是这么一眼,就叫他的心头一点点的软了下去。
他为什么要同她这样,明明曾经保证,永远不让她哭的。
他抬手抚她的脸,指尖划过她的面容,几分温柔:“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婉婉,你要我怎么样,嗯?”他越发放柔了语气,微微弯下腰和她平视:“你要怎么样,我都依着你,你和我回去,好吗?”
阮姝看着他,眸光潋滟,一片水光。
最无声的对峙。
宋霁的眼底一点点染上了红,指尖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他不信......不信自己让步到这样的程度,阮姝还是毫不心软。
可是下一刻,她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她说:“宋霁,让开。”
原来她是真的,狠了心要离开他。
宋霁的眼底一点点染上了红意,近乎低语的声音:“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收回刚刚的话。”
阮姝却是看着他,很认真,清澈可见底的瞳仁:“我不收回。”
宋霁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控制起来的念头。
“宋家的私人医院,医疗资源比外面好。你在这里安心做产检,我以后不会再过来。”
阮姝怔然地看着他。
宋霁微微侧过脸,几乎是从喉间溢出的字,很轻:“在我后悔之前,快点走。”
阮姝低下头,没有犹豫,往外面走去。
她站在门外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从露台走进来的傅景彦。而身后,门被重力关上。
阮姝朝他走过去,微笑:“哥……我先走了。”
傅景彦笑看着她,几分无奈:“还不和好?”
阮姝笑意淡了:“我和宋霁,不是和好不和好的事情。”
“阮姝,我说的话,你可能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要钻牛角尖。”傅景彦叹了一口气:“宋霁没有和你说你父母的事,是他的错,可是他也是为了你好。”
阮姝看着他,眸色微黯:“他从来,都是为了我好,他做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我好?”
“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希望我的丈夫能同我相知相爱,绝不欺瞒。”阮姝笑了笑,像是一夕长大,语气沧桑:“宋霁从来都独断,他没有,也不会考虑,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
苏居北这一次,真的病重了。
苏席靖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开一场很寻常的例会。
这顿时间,霆屹发展势头很猛,一点点地,在a市各个企业的目睹之下,以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一点点行进。很快,便和其他的企业,拉开了天堑。
与此而来的,便是苏席靖一日比一日狠烈专制的作风。他从来都是不近人情地笑着,便能够叫人战战兢兢。
梁城从会议室外走进来,面色为难地看着苏席靖。
“董事长......”他顿了顿,走向了苏席靖,压低了声音,尽职尽责地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话:“医院那边的消息,说您父亲,刚刚入院了。”
苏席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眉眼之间戾气很重。
下一刻,他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梁城很快地跟上。
私人电梯以一种平缓的速度往下坠,梁城看了一眼苏席靖的脸色,低下头,实在没有勇气看第二眼。
他缓了缓自己跳动不安的心,道:“夫人已经在医院陪着了,情况好像不太乐观。”
“今天晨间的时候,您父亲突然心梗,之后便被送进了医院。”
苏席靖皱眉,看不出紧张:“严重吗?”
“不会有生命危险,”梁城顿了顿:“但这次手术以后,能不能醒来,是个问题。您父亲的年纪毕竟已经大了,这么高负荷的手术,危险系数很高。”
苏席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离开电梯往外走的时候,速度又快了一些。
苏席靖对于苏居北的情感,从来都很复杂。
苏家高门,表面是万众瞩目、兄友弟恭,可背地里,却是云波诡谲。
更不要说,赵嫦是以那样的方式,嫁给了苏居北。苏席靖的存在,本身就不是因为爱,而是算计。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父爱,便显得愈发淡漠。
苏席靖小的时候也是叛逆的个性,苏居北不喜欢他,他也便自暴自弃得很。考试回回倒数,打架闹事却从来都不会少了他。
在某一次,苏席靖和几个同班的男孩子一起,用篮球砸坏了教室的玻璃。
这一幕,被苏居北看到,他说:“苏席靖,你也该收收心了。”
不是什么柔声细语,只是带着几分劝导的味道。可是对于当时的苏席靖来说,已经足够珍贵。他几乎是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的父亲,终于开始关心他了。
后来,在苏席靖初一的那一年,他终于发奋读书,得了人生第一个年级第一,但是苏居北对他说:“得了这么一点荣誉,有什么好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