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必定是有事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空和你们拐弯抹角。”他的语气凉薄,漫不经心地看了众人一眼。
老人脸色微变,还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小辈率先开了口:“宁夜白,你以为你当上了家主,就可以谁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他冷嗤,语气愈发寒凉平直:“那我至少不用把你放在眼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宁夜白!”那人被踩了痛脚,狠声道。
“阿辉,闭嘴。”老人怒喝。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冷沉。
老人坐到了宁夜白的对面,端起了面前的茶,品了一口,放下,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夜白啊,你和那个沈鹿是怎么一回事?”
“您觉得我们是怎样的关系?”宁夜白的语气平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皮微掀,眸色便有了危险的味道。
老人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愣,只觉得后背有些发麻。
他在没有来这里以前,一直觉得宁夜白是个好说话的,哪怕现在当上了家主,又怎么可能和宁家旧人撕破脸,说到底根基未稳,将来要仰仗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怎么样,也该对他们有几分忌惮的。
“夜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人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
他将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再这样感情用事,你要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是宁家的家主,你应当是为了宁家而活的。做什么事,都该为宁家计较。”
“为了宁家而活?”宁夜白起身,缓缓踱步到他的面前:“我是宁家的家主,要做什么轮得到你们管?倒是你们,是谁给你们的资格,这样同我说话?”
“你的意思是,你一定要留下沈鹿?”老人不可置信地开口,身后的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宁家家主这个位子,表面上光鲜,可是其实暗地里备受掣肘。细数历届家主。轻易都不会得罪他们这些元老。
“我的意思是,我一定要留下沈鹿。”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可是话语中的压迫感极重:“你们要是碰她一根头发,我都要你们双、倍、偿、还。”
“宁夜白,”老人拍桌,站了起来:“你这是和我作对的意思了?”
回应他的是一把尽数刺入掌心的刀锋。
老人的脸色陡然惨白,配合着歇斯底里的惨叫,说不出的瘆人。
而宁夜白听着眼前人的哀嚎,环顾了一下四周,语调阴森森地开口:“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碰她。”
话里的怒意森然。
众人都不说话了。
宁夜白将匕首抽出老人的手臂上抽出,炽热红色的血液喷在他白色的衣袖上。
“管家,送客。”宁夜白说完,没有留恋,往楼上走去。
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突然听见了有人在喊他。
那个声音说:“宁夜白,等等我。”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
她怎么会提前回来,他不是让夜阑带她出去的吗?
他这么想着,人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转身了。
沈鹿穿着白色的裙子,干干净净地模样,她正在朝她走过来,步伐急促,呼吸也乱了。
宁夜白几乎已经猜到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他疾步朝她走去,意料之内地接住了即将要摔倒的她。
沈鹿下意识地惊呼,在落入他的怀抱的时候,笑弯了眉眼:“你怎么走的这么快,这样都能把我接住。”
宁夜白看着她安然无虞的模样,心头安定了许多:“你没有摔倒就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不知怎的,不受控制的泛红。
他抱住了她,就像是上一世许多年月的梦境里一样,他抱住了她。她没有哭,也没有委屈,在自己的怀里,笑容明媚。
而此时,沈鹿看着他袖口上的红色,方才发生的一切,突然变得很清晰。
她站在门口,同宁夜阑一道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老人离开。
那个老人用极其怨毒的眼神看她,叫人不寒而栗。
沈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
那个老人经过的地方,一路都是逶迤的血迹。
沈鹿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
她语气颤抖地同宁夜阑说:“我觉得那个老人不喜欢我。”
而宁夜阑冷笑,无不讥讽地开口:“沈鹿,这个家里除了我哥,又有谁是喜欢你的?”
“你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宁夜阑的语气染上了诘难:“沈鹿,我哥哥迟早有一天,要毁在你的手上。”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地冲进了大厅。
去找宁夜白,心头有一个声音这么对自己说。
而现在,她找到了他,他就在自己的面前。面容如玉,气质优雅。只是袖口上的红,那样的刺眼,几乎能将人灼伤。
沈鹿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呀?”
宁夜白抱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他敛眉,不动声色地开口:“不关鹿鹿的事。”
他说完,抱着她往楼上走。
卧室里,宁夜白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沿。
他蹲下平视着她,笑意温柔:“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笑:“没有。”
宁夜白原本想要摸她的发,可是想到自己的指尖似乎还有血迹,于是作罢。他微笑,轻轻地说:“我不会伤害鹿鹿的,鹿鹿不要怕我。”
“那你会伤害别人吗?”她问得急切。
他酝酿了许多措辞,终究还是打算如实回答:“如果那个人的存在,是威胁的话。”
他以为,他这么说,眼前的女孩子多半是不能理解的。
可是沈鹿却缓缓笑开了,轻声道:“我知道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打算往外面走。
沈鹿突然叫住他:“宁夜白。”
他侧过脸,无声地示意着她继续往下说。
“宁夜白,刚刚宁夜阑和我说,我会毁了你。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可以听得出,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问出口的。
宁夜白僵住,许久,缓缓道:“你别听他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