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隔着玻璃板,看着病床上的人,眼神微暗。
在很小的时候,他总会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苏离的行楷,都是他教的,老人家奔波了一辈子,留下来的东西,所剩无几,但是,教给苏离的东西,却是永恒的。
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只要是孩子,他都喜欢,都一视同仁,奈何,苏末这个人,心机重,尽管不是自己亲生的外孙女,他都很爱,只可惜了。
苏离揪着胸口,缓缓地喘气,现实中太多的打击,很容易将她压垮在原地。
萧衍走在她的身边,能做的也不多,给予最好的治疗,然后,让他尽快的康复起来。
剩下的,只能是听天命的了。
苏离埋首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有时候一个人的离开,我们可以把他想象成,天上的星星。
但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我们却无法,将他想象成任何事情。
宋清墨坐在办公室里,揉了揉眉心,无助,人类有时候,真的太过于渺小。
一颗小小的病毒,能够让全世界震撼。
一场地震,能够让无数人无家可归。
但是人类能做的事情,似乎在这些面前,只有不断地屈服。
第二天了,老人家还在ICU里面接受观察。
苏离不敢离开,尽管,爷爷已经离去,还没有拜祭。
萧衍给她端了一碗粥,苏离依旧是摇了头。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想不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三天后,ICU里,最终传来了消息。
苏离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宋清墨穿着手术服,站在她的面前,微不可轻的摇了头。
所有的护士,助手,都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是每一次看到,都让人痛心。
苏离全身的力气似乎一瞬间,就丧失了,只能靠在萧衍的身上。
萧衍半抱着她,似乎是不敢相信,双眸疑惑的看着宋清墨。
“我们很抱歉,尽力了,进去吧,老人家想必,有些话要和你们交代。”
苏离被萧衍抱着进去,一进去之后,她就死死地拽着外公的手,“外公,外公,你怎么了啊,你到底怎么了啊?”
呼吸机里面的人儿,吃力的呼吸着,双手用力的拽着她,嘴巴微微张开,却听不清楚,声音。
苏离耳朵紧紧地贴在他的嘴巴前面,老人家缥缈的声音,微微传来。
“小、小离,好好、活下去......我的外套里......有一张卡......”
“外公!!”苏离咬紧了牙关,看着他。
“密码......你的生日......”
“张晨律师......遗嘱!”
萧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吃力的说话,他双手紧紧地握着,生平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如此的无奈。
老人家似乎看到了他,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苏离连忙解释,“他是我丈夫,我们结婚了,外公,你别走,你别丢下我。”
老人满意的笑了笑,手指紧紧的拽着苏离的,眼神却是看着萧衍,“照顾好她,求求你,对她好。”
那眼神里,充满了恳求,萧衍重重的朝他鞠了一躬,说道,“我会保护她,一辈子。”
似乎是得到了承诺,老人家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苏离,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双手无力的,彻底的,垂在了床上。
心电图一瞬间,响起了滴滴的声音——
苏离拽着他,哭道:“外公,外公,你醒醒,你醒醒啊!!”
萧衍喉结微紧,轻轻地抱起她,“外公走了。”
苏离猛地推开萧衍,“宋医生,宋医生,快救人啊。”
宋清墨等人冲了进来。
苏离被拉到了一遍。
约莫四十分钟过后。
宋清墨等人,最终放弃了抢救。
没有了呼吸,的确不算是死亡。
医学上的死亡,是脑死亡。
宋清墨作为医生,更明白,他的情况。
“死亡时间,10点25分。”
苏离被拉了出去,萧衍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安慰的话,他知道,说出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苏离趴在他的怀里,一直在哭。
——
葬礼,是萧衍一手包办的。
等到葬礼完全结束的时候。
张晨就带着遗嘱,来到了萧衍家。
萧衍带上门,坐在客厅里。
张晨稍稍讶异了一下,说道,“我是林老先生的委托律师。”
萧衍点了头,“坐。”
“请问,苏小姐还好吗?”张晨问道。
萧衍点了头,“还没恢复过来。”
“这也是,我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林老先生,宝贝得紧。”
似乎是普通的唠唠家常,但是萧衍并没有这个耐心,说道,“遗嘱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老先生早期经商,虽然后期将公司变卖了,但是因为苏离的母亲离世,所以,苏离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苏末呢?”萧衍疑惑。
“苏末,实不相瞒,老先生虽然一视同仁,可是苏末,对苏小姐做的事情,老先生看不过去,最后才把遗嘱改了的,这是最新的遗嘱。”
一般有钱人家里面,立定遗嘱,那是在正常不过了的。
萧衍拿过来,缓缓地看着。
“老先生名下不动产都归苏小姐所有,银行卡,想必老先生已经是跟苏小姐说过的,里面的财产大概是一千万,这边是老先生的所有。”
萧衍点点头,“听闻老先生早期有做过慈善事业,那些慈善机构呢?”
张晨略微讶异,似乎是觉得,萧衍知道的太多。
“张律师,慈善机构的事情,老先生怎么可能不写进遗嘱里?”萧衍轻咦。
张晨抹了把冷汗,“这个,说来话长。”
“哦?”
“老先生得知,苏家破产,便把慈善机构的钱,都拿进去填补了,但是,杯水车薪,现在慈善机构,都大部分易主了。”
“萧爷,大老远的把我喊回来这是做什么?”
张晨讶异的看着来人,很年轻,约莫20岁的样子。
“来了?坐吧。”萧衍淡淡的说道。
原鸣大大咧咧的坐着,“你老婆呢?”
“休息。”萧衍淡淡的说道。
“你个臭小子哈,结婚了现在才告诉我,你说的事儿呢?”
“在这儿,林老先生的慈善机构,资料都备好了没?”
“备好了,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