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微蹙,万分恶心的样子,呕得不行。
九爷惊得瞪圆了眼睛。
他还从未见过他媳妇儿这副样子呢!
急得不行,忙弯身扶着她,一脸焦灼:“媳妇儿,你怎么了?”
谁知,他一凑近,董鄂瑾呕得更厉害了,受不了的伸手迅速推开他。
九爷呆愣,不知所以。
这是怎么了?新婚小夫妇不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他都三天没见着媳妇儿了,怎么这一见,媳妇儿却如此嫌弃他呢?
董鄂瑾缓了缓,慢慢直起腰来,一手撑着圆桌,九爷上前,想要扶她坐下,被她抬手制止:“你别过来。”
九爷:“……”
莫名的有些委屈:“媳妇儿,你是不是怀疑我有外遇了?我真特别乖,每天就跟李卫呆一块儿,而且打扮得还巨挫。”
怕她不信,九爷抬抬手臂,在媳妇儿面前转了一圈儿,“你看看,我这浑身都是补丁,脸上还贴了块疤,方圆百里的姑娘见着都绕道走,根本没法招蜂引蝶!”
九爷信誓旦旦、恨不得抱块儿牌坊树立在她面前,以示清白。
他这辈子就算是全身缠绷带时也没这么挫过,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当真成了社会底层土老帽,还是颜值十级伤残的那种。
董鄂瑾:“……”
她挑挑眉:“我怎么听你这声音还有点儿小遗憾呢?”
九爷举手发誓:“没有!!绝对没有!!”
说罢,他就要凑近表忠心。
董鄂瑾一看他凑近,吓得不行,他刚凑近一步,她就开始反胃了,恶心的灼烧感直往上涌。
忍不住的皱眉道:“你不过才离开了我三天,怎么跟三十天没洗澡似的?”
就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卫的能耐也不能这么大吧?
九爷被媳妇儿说得一窘,忍不住低头,往外揪了下衣服,埋头深闻了一下。
一秒钟之后——
九爷猛地双眼晕眩的抬起头来,神情傻缺。
这味道。
太他娘的酸爽了!
不等媳妇儿再说什么,九爷面红耳赤的赶紧奔至外屋,火速解衣下水。
董鄂瑾听到外边的哗哗声,松了口气。
又听他在外边遗憾的嘀咕居然没有玫瑰花瓣和熏香。
董鄂瑾:“……”
知道他还是那个精致的猪猪男孩她就放心了。
……
九爷换好衣服走进内室,才发现她媳妇儿已经倒床睡着了。
侧颜干净好看,带着些柔和的温婉,不似平常她看人时那般清淡冷锐。
正要帮她脱去鞋子,让她好好睡,她却醒了。
“没事儿,你继续睡吧,奔波了这久,肯定累极了吧?”
她跟他不过是前后脚到,她甚至还能先一步进到屋中。
想必这一路上,她就算是没跟踪他,也是一直关注着他的消息的。
九爷不禁有些得意。
女人呐,就是口是心非~
董鄂瑾一听“奔波”二字,突然想起来:“你们今日有什么行动吗?”
九爷从不避讳她,直接道:“本是想先查账本,但现在看来,连城防这关他们都如此小心,怕是府内更加严防死守。”
“我来,就是得了额娘的嘱托,跟你专门说此事。”
见她神情如此严肃,九爷也不免认真了起来:“你说。”
“皇上让李卫协同你查案,必是信任你们的。然则,你也更需要清楚,皇上为何偏偏派你和李卫来查。一则,你们确实都是颗硬钉子,又有颗赤子爱民之心,遇到事儿了,不怵,敢继续往下查。二则……皇上都刻意的想要培养你们做孤臣,可这到底是为了谁,你有真正的想过吗?”
九爷听她这么说,眉目微皱,神情转深。
董鄂瑾给他时间。
良久后,九爷低沉的问了句:“阿瑾,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这种时候,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徒劳,他只能极尽能事的给她安全感:
“我来,必是要铲除祸患的,皇阿玛既然派了我,就说明这其中定将牵扯上朝中众多人,且皆都是权贵。我来,就已经做好被皇阿玛利用的准备了,你不必担心……”
无论是之前帮八哥,还是如今帮皇阿玛,他的初衷都不曾改变过——只为大清江山好。
而这也是他们这些皇子本身存在的意义。
董鄂瑾面色微敛,她最怕的,便是他已经做了这种奋不顾身的决定。
“你自是为了大清江山好,心中坦荡,一腔热血,可以洒脱的浑然不顾身后名。可,你总要知道皇上到底是何用意,这样你的举动也才不算是徒劳吧?”
九爷认同,示意她继续。
“太子行事一直狂悖,皇上诸多隐忍,也是到了头,此番铲除,就是针对太子。”
“然而,父子之情未断,此次不过是给太子爷个提醒罢了。你要做一把刀,你要仁义,你要孝顺,可你更要把握好分寸。一旦刀斩的深度超过了皇上预期想要的标准,他未必会气愤心狠到要折断你这把刀,却会怀疑你的用心。”
“你如今还年轻,纵使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可政治抱负总是有的吧?我相信你从儿时便勤奋,定不想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一炬,更不想从此断送了政治生涯。所以,你便要拿捏好皇上心中的尺度,万不可违逆了他,让他将你变为废铁生锈。”
九爷攥着拳头,青筋渐起,隐隐克制着,“你的意思是,让爷不要彻底打击太子党?哪怕是查到了证据,也不可公之于众?还要帮着太子遮掩?”
他万万没想到皇阿玛居然还有这层意思!
他只以为皇阿玛既然能让他可李卫这样的尖钉来扎入扬州,鄙视要彻底整顿的,却没想,他还是要放过太子!
九爷愤怒。
怒他的皇阿玛竟如此不公!
胸腔涌出克制不住的愤慨,没等董鄂瑾再说什么,他已然怒道:“太子无德无能,若继续为储君,将来继承大统,这大清国就算是毁了!皇阿玛怎能如此糊涂!”
九爷咬牙,面容阴鸷:“爷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既然用了爷,就要做好事情出格的打算。”
“你想做什么?”董鄂瑾反握住他的手,安抚反问他:“你难不成是想要直接将事情公之于众不成?”
“胤禟,做事莫要逞一时之气的冲动,我知道,你说的也只是气话。然,你该了解,若将实情脱出,太子纵然受人诟病,可他受的唾骂还少吗?若是皇上执意维护,你所作的一切,哪怕是再犀利、彻底的揭露了太子的罪行,那也只是徒劳。”
“而你此行此举,只会让皇上厌恶你,甚至觉得你有反心,才刻意推翻储君之位这么做的。”
“胤禟,既然你没有,你不过是为了大清王朝着想,又何必一直对着干呢?你要清楚的知道,皇上他是位明君,他很睿智,你能看到的东西,他都看到了,他之所以还能一直忍下去,那是因为看在父子情面上,他一直在用爱包容太子,而这份爱早晚有消磨耗尽的一天。眼下就是了,皇上既然能派你和李卫来,那也是下定了决心的,只是,你要把握好分寸。”
“你虽为皇子,与江山大义面前,却先是人臣,为人臣者,最好的做法是辅助皇上,将他的每一个决定尽量做得圆满完美,而不是更改他的决定。那样,无论是为人臣还是为人子,都是忤逆。”
“且,你始终要记住一点,皇上既然能容忍太子到这般地步,说明皇上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胤禟,你既然能对八爷如此情深义重,对太子,他亦然是你的哥哥,即使你心中不屑他、鄙视他,依然要存有兄弟之情,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你放心,咱们的皇上八岁便登基,和老祖宗一起扛着,才将好不容易将大清江山整顿成今日这个样子,绝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断送了江山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既然和太子间已有了裂缝,那就有完全不能容忍他的一天。”
她总有安定人心的奇效。
听着她淡定温和宽慰的言语,九爷已好受了许多,心中那股怒气也具都压了下来。
九爷搂过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他自然不会做那等冲动的傻事,咆哮一声也不过是为了泄愤,可有她这般安慰自己,真好。
感觉生命充实不已。
血液中流动着的全是温暖和感动。
能让疲惫不堪的他,卸下重负,释放心中的压力。
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不甘心的嘟囔道:“哼,这一切还得看皇阿玛。”
皇权真是个讨厌的东西。
他不屑它,却不得不服从它。
“这么说,爷此次来扬州,皇阿玛想让爷搜查的证据就是索额图的了,最好太子一干二净,所有的事儿都是索额图做的才好!”
董鄂瑾笑笑,拍拍他的后背:“是啊,你要帮助兄弟掩藏啊。”
九爷哼唧哼唧,格外不爽,可不一会儿,已然阴测测的想好了对策:“爷兄弟情深,全为兄弟着想,可李卫就不同了,刚正不阿,精明睿智,将爷找到的证物毫不犹豫的上交,爷痛心疾首……”
董鄂瑾被他夸张赞人的语气笑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