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流淌,耳边风声渐起。
空气中淡淡的酒香和少年身上清冽的香气不断萦绕在鼻尖,在寂静的夜里弥漫开来。
沈煜宁甚至还未回神,便被这人给“掳”了出来。
她微微仰着头头,入眼间,只能看见男子下巴优美的线条。
也不知道是这般被人带着飞檐走壁,略显不适应,还是喝了酒的缘故。沈煜宁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有些晕晕乎乎。
被这外头的冷风一吹,那头疼之感,倒是褪了几分。
长孙景淮感受到她的视线,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揽着她腰身的手收了收,他挑挑眉,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抓紧些。”他轻声开口。
话落,沈煜宁只觉得耳边的风声更大了几分。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深更半夜强行将我掳出,着实不……”
沈煜宁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不满的皱着眉开口。
长孙景淮挑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怀中的人一眼。
没想到这小姑娘喝了酒,话会变得这么多,再说下去,简直要堪比冉子骥了。
思及此,他嘴角露出些恶劣的笑意,伸手在朝她一点,小姑娘声音戛然而止,余声渐渐消散在夜色。
她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得,只得瞪着眼睛,恼怒的看着他。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仗着功夫高便这般欺负她?
长孙景淮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脸颊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恼怒的盯着他。
这个人!真当她是软柿子么?任由他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点穴就点穴!想掳走就掳走!
只是不知道是她喝了酒的缘故,还是长孙景怀太过肆无忌惮。
此时气鼓鼓的小姑娘对他而言丝毫没有威慑力。
嗯,不仅没有,反而让眼前的人觉得,这般模样,当真是可爱的紧。
他速度稍稍放缓了些,伸出手揉了揉怀里小姑娘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
“乖,一会就到了。”少年声音低哑,几乎贴在她耳边响起,在夜色里显得温柔又撩人。
沈煜宁只觉得脑中轰一声爆裂开来!
从前她是离国最尊贵的公主,那些个王孙贵族见了她,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的。
便是她成了沈煜宁,也无人敢这般揉她的头,捏她的脸!
这个人,实在放肆!
她心底暴怒不已,奈何如今,行动不由人,不仅连身子都动弹不得,如今连话也说不得了!
只能强忍着心底的怒火,缓缓闭上眼,既然打不过,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哈哈哈……”
少年爽朗的笑声传出,似乎心情十分飞扬。
倒是与方才在屋子里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煜宁皱皱眉,并未睁开眼眸看他。
长孙景淮也不再开口,只扯了扯身上的大氅,将怀中人裹得更紧了些。
今夜的月色,亮的出奇。
繁星满天,盈盈月光倾泻而下,编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屋檐不断前进的着的人都罩在里面。
人影渐行渐远,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最终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消失成一个黑色的点。似乎从未出现,如梦如幻。
……………………
耳边风声渐停,两人速度渐渐慢下来。
入眼间,是一片片半人高的芦苇荡。
长孙景淮带着她落地,站定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地上。
那树很大,生命里却是极为茂盛,郁郁葱葱的枝头在夜色里尽情的舒展。
也只有在宁燕这样温暖的地方,才能在冬日里见着这般翠绿的颜色。
不远处是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圆圆的月亮映在水面之上。
长孙景淮看她一眼,朝着她伸手一点。
沈煜宁得了自由,也不废话,袖中的药粉猛地向着面前的人洒去。
少年闪身避开,身子在半空中翻了几个圈,稳稳当当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长孙景淮!”小姑娘咬牙切齿。
少年哈哈一笑,几个闪身消失在不远处的芦苇丛内。
少年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
沈煜宁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朝着芦苇内的人追去。
少年的身影在芦苇丛内忽隐忽现,一袭红色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沈家丫头,你追我,如果你,追上我……”
“你给我闭嘴!”
“哈哈哈哈”
“长孙景淮!”
………
两人你追我赶,芦苇丛内,少年的笑声和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时传出。
声音洪亮,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回荡开了,打破这山间原本的寂静。
细细碎碎的昆虫声纷杂响起。有风吹过,树叶和芦苇丛的的飒飒声不时传出。
整个夜,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活”了过来。
片刻,在芦苇丛中疾驰的红衣男子,猛地回头朝着身后的小姑娘冲来。
小姑娘眼底有些疑惑,反手将手中药粉洒出。
长孙景淮勾唇一笑,身形轻盈,红色拂过她的脸颊。
少年已饶到她身后,轻轻一点小姑娘瞬间又楞在原地。
“长孙景淮!你卑鄙!”小姑娘满目怒容。
长孙景淮抱着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月色清亮,芦苇丛中的小姑娘眉眼如画,她身上披着长孙景淮玄色的大氅,披散着头发。
乌黑的秀发与那玄色的大氅交错在一起。
面上气鼓鼓的,眼底带着气恼,这与平日里端庄沉稳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长孙景淮看的认真,伸手将她皱起的眉心抚平些。
方才那一番追逐间,沈煜宁身上的酒气也散了大半。
理智回笼,她有些惊讶自己方才的失态。
落在她眉心的手指带着丝丝暖意,沈煜宁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
少年的手缓缓向下,落在她眼眸上,将她视线阻隔。
小姑娘睫毛很长,在他手心轻颤,挠得人心底发痒。
眼前漆黑一片,鼻尖好闻的青竹香愈发浓烈。
还未等沈煜宁多想,少年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我送你的及笄礼。”
他话落缓缓放在捂着她眼眸的手,手心那睫毛拂过的酥麻感还未褪去。
少年轻咳一声,将手放在身后,紧紧握住。
他声音很轻,似带着安抚人心的能力,沈煜宁面上恼怒渐渐平息,缓缓睁开眼。
芦苇荡里,流萤飞起,三三两两,忽前忽后,时高时低,不断闪烁着灵动的光。
身后的人朝她轻轻一点,沈煜宁得了自由,猝然转头。
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萤火虫。
自芦苇从中飞起,在空中飘浮,像是从天上洒下点点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