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子骥自是不敢受沈忠这个礼,连忙将人扶起。
笑道:“老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看病救人,此乃医者本分。”
沈忠闻言只觉得对他的品行更加高看了他一眼。
这天花凶险又棘手,多少太医避而远之,冉子骥非但自己主动上门看诊,在诊治过程中也是尽心尽力,全然没有敷衍了事。
见沈忠一脸动容,冉子骥面上露出些羞愧之色。
悠悠开口道:“老将军这般说,实在让在下羞愧难当。
“实不相瞒,在下此番若不是受了太子之命,也是不会前来老将军府上看诊的。”
不等沈忠开口,冉子骥便继续道:“老将军是不知道。
“殿下身子才刚好些便听闻府上之事,立马便下了令,命我前来看诊。
“让在下务必竭尽全力治好君小公子,说是治不好人不准我回太子府。”
冉子骥说着面上露出些苦笑,真切道:“在下也是不敢违抗殿下懿旨才……”
“不管如何,总归还是因为冉太医,医者仁心!”
沈忠相信若依着冉子骥的本事,若是他决意不肯前来,便是长孙景淮也拿他没法。
只不过,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沈忠心底对长孙景淮也多了些感激。
再次朝着冉子骥抱了抱拳,诚恳道:“还烦请冉太医替老臣多谢太子殿下。”
“老将军实在是客气了,过些时日待殿下身子再好些,估摸也该筹备婚事了。
“这日后便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沈忠不愿与他过多讨论这赐婚一事,只转口道:“阿忧的病,就有劳冉太医了。”
“老将军放心,在下必定竭尽所能。”冉子骥连连保证。
见沈忠神色忧愁,也忙安慰道:“如今我们也算运道好,找到赵四这么一个活宝。
“得过天花又被治好的活例子,即便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治好的,可一些感受药的气味味道应是还能记得的。
“有了他的帮助,君小公子也定是能逢凶化吉的。”
沈忠闻言虽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但总归也能稍稍松口气。
说到底他对冉子骥的医术还是十分信任的,在沈忠眼里,冉子骥年纪虽轻,但却医术了得。
当初沈煜宁病成那样,这帝京城里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不也是被他救回来的。
还有太子,据说也是冉子骥以一己之力全力救治才能化险为夷。
既如今伺候的小厮也找到了大夫也有了,那自然也该安排出城了。
虽说护送之人不必与君离忧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可毕竟染了天花大家都避讳。
沈忠也不愿意为难他们,本想由他亲自送君离忧出城。
可沈睿才听闻要将君离忧送出城的消息,便立马前去寻了沈忠接了这差事。
沈睿与君离忧关系一直不错,如今他生了病,沈家不能将他留在府内,沈睿已是觉得十分愧疚。
既如此他便也想亲自护送君离忧出城,至少这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沈忠见他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多加阻拦,略微思索片刻便同意了下来。
提起送君离忧出城一事,原先最让人头疼的便是该如何将抬出去。
如今有了赵四这个不惧天花的人存在,这抬人一事倒是变得十分简单了。
赵四虽是身形瘦弱,可常年干活这力气却是极大。
甚至不需要旁人的帮忙,一个人便将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君离忧给背了出去。
下人们隔得老远,围在清风院外头,伸长了脖子朝里看。
见着赵四背着被遮挡的严实的君离忧出来,外头候着的众人纷纷退开了些。
待人走远了,这才以方巾掩着口鼻,小心翼翼进去院中帮忙搬东西。
冉子骥见他们一个面色惊恐,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有些无语。
大声道:“你们不必太过担心,这天花也不是这般容易传染的……”
可不管他怎么说,也没发改变众人对天花的畏惧。
见状冉子骥也不再浪费口舌,只在一侧专心指挥着。
马车是一早就备好的,赵四将人背出来时,沈睿已在外头等着了。
见着他将人背出来,沈睿倒也没有什么避讳,连忙上前帮忙。
赵四生怕冲撞了他,连忙道:“大少爷你离远些,小的力气大,自己便可以。”
“无事。我这弟弟如今身子娇贵,我只是怕你摔疼了他。”
沈睿道:“况且我常年习武,身强力壮的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生病。”
赵四闻言便也不多做阻拦,两人配合着将君离忧送到了马车上。
由沈睿照看着君离忧,赵四便又返回了府内帮忙。
此番前去养病也不知道要去多久,这吃穿用度一应东西都等带全了。
这些东西府内已经备好了新的,由下人搬运着。
可一些君离忧用过的东西,那些个下人却是不敢过多接触,还得让赵四来。
将所有的东西搬完,一些君离忧之前用过的一些不要的贴身衣物烧掉之后,这事便才算完成。
一切收拾妥当,冉子骥也没在将军府内多留,前去同沈忠等人告别了一番便随着马车出了城。
常氏从琳琅院出来后便直奔清风院,本是想亲自去照看君离忧的。
可在未到院门口,便听闻沈忠要将军离忧送走一事。
这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提了口气。倒不是因着自己不必前去照看。
只是觉得如今君离忧既然已经不在府上了,那她自是不必像现在这般锁着沈煜馨,日夜防备。
可换个想法来看她们同在这一个屋檐下也住了不短的时间了。
对这个外甥她也是极为喜欢的,不管有没有沈煜馨那层关系,于情于理她心里也都是十分担心君离忧的状况的。
那庄子与帝京也有些距离,君离忧如今病的这般重,还要拖着这样的身体在路上奔波,她自己也是心疼的。
不过好在听闻有医术高明的冉太医随行,又有赵四这么一个随从在旁伺候,常氏这一颗心也放心不少。
待人离开后,便开始指挥着下人以方巾掩了口鼻,里里外外开始打扫这清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