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藏书楼和教学区,来到一处庄严的殿宇,阁楼匾额的题字是贤灵殿,匾额之上还有白色的绢花,夏元皓站在贤灵殿的门口,他的双眼没有任何的焦距,他方才看见了一个新制作的灵位,这是贤灵殿唯一的灵位。
“……夏王,夏王,夏王。”
夏元皓的心神被呼唤声召回,稷节燃烧的烟火味萦绕鼻尖,他看见一张熟悉的带着皱纹的面孔,多年不见的钱问更加苍老了,也更加慈祥了。
下意识的拱手一礼,夏元皓有些恍惚和惊讶的说道:“钱夫子?”
钱问拱手回礼道:“老夫代表继圣楼,前来祭奠风院长。”
夏元皓对钱问拱手躬身一礼:“风夫子对继圣楼最是向往,今日能得到钱夫子前来,在天之灵定然新高彩烈,元皓替风夫子谢过钱夫子。”
钱问侧身让过夏元皓的谢礼,说道:“论对学识的宽广,风夫子只能算是中上,论对学识的深度,风夫子算不上杰出,论对学识的开创,风夫子几乎没有成果,但若是论及品质德行,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继圣楼的诸多先贤,也少有比肩者,这样的人值得老夫前来祭奠,也值得继圣楼前来瞻仰。”
夏元皓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眶被久违的泪水浸润。
风知己对继圣楼的敬仰,在二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中,通过许许多多的细节,向夏元皓展现的淋漓尽致,若是风知己能听见钱问方才说的话,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只是他再听不见这些话语了。
风知己十天前逝于病床之上,据药王谷的石斛交代,他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放松的,这些年因为大风书院的事情,他一直非常的忙碌。
“夏王这是刚刚赶到书院?”钱问闻到了夏元皓身上的汗酸味,看见夏元皓身上的衣服上的尘土。
夏元皓回道:“确实刚刚赶到。”
钱问拱手一礼,说道:“夏王既是前来祭奠风院长,老夫便不继续打扰,等夏王有了空闲的时刻,老夫再来拜访夏王。”
夏元皓拱手回道:“我在彭泽君府静候先生。”
目送钱问离开贤灵殿,夏元皓转身走进殿门,看见风知己的灵位孤零零的立着,火盆中稷节燃烧后的青烟缭缭升起,他盘腿坐在垫子之上,抓一把稷节撒在火盆之中,他想着自己要对风知己说一些话,但是如意料之中的那样,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主从,既是师生,也是挚友,说什么都是矫情。
一把一把抓起稷节,将铜盆里的稷节拿完,让火盆成了真正的火盆,看着火盆的火焰由大到小,夏元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整理起皱褶的衣裳,拱手弯腰对灵位深深一礼,随即转身迈步离开。
走出贤灵殿的大门,夏元皓看见天边的日落,还看见院子中立着的许多人。
“东罗令聂离,拜见王上!”
“东罗府兵统领秦兼乐,拜见王上!”
“大风书院代院长侯知节,携书院师生拜见王上!”
“学生拜见先生!”
聂离、秦兼乐、侯知节朝着夏元皓拱手躬身行礼,数十个书院的学生也想夏元皓躬身行礼。
夏元皓伸手虚扶,说道:“大家都起身吧。”
待众人起身之后,夏元皓说道:“东罗令。”
“臣在!”聂离上前一步。
夏元皓吩咐道:“派出信使,前往九源城、中泽城、彭泽城、罗山城、邝城、长管要塞、青坎城、延河城、灵池城、平阳城、璞城、石湖城、南仪城等城池,让各城城令来东罗城的彭泽君府,我要知道这些年他们治理地方的成绩。”
聂离躬身回道:“是!”
在战时掳掠了百万百姓,还有近些年特地迁徙而来数十万百姓,九源城、中泽城、彭泽城、罗山城、邝城、长管要塞等地方不能不能完全安置这些百姓,于是就新修了青坎城、延河城、灵池城、平阳城、璞城、石湖城、南仪城等城池。
“秦将军。”夏元皓道。
秦兼乐上前一步:“末将在!”
夏元皓吩咐道:“派遣信使去各地军营,传我的指令,让彭泽卫、飞熊卫、虎豹卫、潜龙卫、青牛卫、腾羽卫、骁骑卫、骁武卫、玄甲卫、长管卫的诸位将军来东罗城。”
秦兼乐拱手回道:“末将遵命!”
长管卫是原来的长管府兵,在六国伐夏的战事结束之后,正式有长管府兵更名为长管卫。
夏元皓看向侯知节,说道:“既然先生是风夫子临终之前所托,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成为大风书院的第二任院长。”
侯知节拱手回道:“能得风院长赏识,这是知节的荣幸。”
夏元皓对侯知节拱手一礼,说道:“如此大风书院便有劳先生了。”
侯知节拱手回礼道:“知节谢过王上信任。”
“自从得到风夫子的消息,一路骑马从宕昌跑到东罗,身上都是汗渍和尘土,身心也是疲惫不堪,麻烦先生安排一个沐浴和休息之所。”夏元皓对侯知节说完之后,拱手对学生们一礼,“现在天色已晚,我也需要休息,等些天再与诸位接见,诸位还是散去吧。”
“遵先生教谕。”
“谨遵先生示下。”
“学生谨遵先生之命。”
……
数十个学生的回应参差不齐,他们没想到夏元皓会行礼,这可是当今天下最强的夏国的王,虽然现在的夏国在不停的动荡,但是这可是夏王,抖一抖脚,能让天下颤三颤的存在。
“你们去吧。”夏元皓挥手让众人离开,现在他的实在太疲惫,极度需要一个休憩养神之所。
众人拱手行礼离开,侯知节上前对夏元皓躬身行礼,说道:“请王上跟我来。”
夏元皓跟着侯知节,离开贤灵殿,半柱香的时间后,来到一处带有围墙的院子,院门旁边的墙上有块木牌,上面“银杏路十六号”和“侯知节”的字样,迈步走进院子后,看见有个雅致的阁楼和景致。
侯知节道:“匆忙之下不好准备,只能请王上来臣下的宅院勉强一下了。”
“能来先生的宅院,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能说是勉强。”在桌案上吃了一些点心,随后在侯知节引导下,来到浴室沐浴清洁身体,但是这一进就是一个时辰。、
等待了许久的时间,侯知节终于等不住了,推开浴室的门,来到浴室之中,看见靠着浴桶睡着打呼噜的夏元皓,不禁欣慰又妒忌,欣慰大风书院在夏元皓心中的地位异常的高,妒忌风院长与夏元皓的情谊太过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