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赵霁华和慕容钰两个人来的不算早,但是那些压轴的人物,都是最后才姗姗来迟的,用这样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重要性。
因为沈家只有赵霁华的画像,并且还是那种黑白的不高清的画像,从中只能够看出来一个大概,并没有亲自见过赵霁华。所以就算是现在跟赵霁华擦肩而过,他们也认不出来。这就给赵霁华少了很多麻烦,不用遮遮掩掩,然后能够在这个宴会里面,畅通无阻。
凡是有请柬,从门口被看守的小厮给放进来之后,每个人就可以随便走动了。不过这个请柬可不是那么好得来的,赵霁华也不知道慕容钰是从哪里弄来的两张,并且感觉还是很高级的那种,看守的人看到了之后,恭敬地请自己和他进来了。
“现在要开始了,你注意那个沈定然,就是那个。”慕容钰说话的时候,还给赵霁华指了一下,让他能够认出来这个人。“他前面那个年龄大一些的,就是他爹沈朝阳。至于他身边的,不是沈家本家的亲戚,就是那些狗腿子。”慕容钰是非常瞧不起沈家的。
特别是沈丞相这些年的做法,真的让人很不齿。要不是皇帝现在身体健康,并且国运顺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想到了这里,他心里面就有些担心了,现在朝廷里面的形式也是越来越严峻了,真的要走到了最后那一步,最后的结果,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现在瑄和就是皇帝的希望,也是这个王朝的希望,所以一定要把他给照顾好了。现在他的身份还不能够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只能够隐姓埋名,但是他相信,在不久的时间里,皇太子一定能够认祖归宗。
“好,我知道了。”赵霁华看了两眼,把那两个主要人物给记下来了之后,就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边是一个院子,虽然现在是深秋,但是并不妨碍这里面的诗情画意。不同颜色和品种的菊花,在这里摆得满满当当的,随着一阵风吹来,还能够闻到阵阵的花香。
除此之外,这附近应该还有一座茶园,时不时地能够闻到一阵清香,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嗅着不一样的空气,赵霁华心中在想,要是一一和瑄和能够跟着一起来就好了。
特别是一一,她应该会非常喜欢这个地方的。可惜她没有来。
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主要就是先介绍一下那些重量级的人物,先是均州府的府尹,还有其他的有些官员;接下来就是玉山书院的一些“大领导”;最后是这个活动的赞助商,均州府的一些商人。
这些人的介绍包括发言大概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是一一在这里,又要开始吐槽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那是都喜欢发表演讲的,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有的能说会道的人,站在上面发言还能够听进去一些东西;有的根本就不会发言的人,站在上面说话,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至于其他的能够进来的人员,像是这次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的学子们,他们就算是小喽喽,直接就忽略了。
前面相当于是一个序幕,接着才开始步入正题。首先就是把前三名的文章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一下,谈论一下如何这样的文章能够博得头筹,顺便从里面借鉴一下,可以为自己所用。
这边的宴会,主要就是一个空旷的大场子,四周都有小亭子,中间是一个空地。要是一一在这里,就会明白,这里等于是在半山腰上,建了一个小广场。并且这个小广场,规划还是蛮合理的,四周的亭子就把中间给围起来了,正中间的地方还有一个平台,现在就是那些大佬们坐在上面;下面的广场上,按照一定的顺序,摆了有二十几张桌子。
上面的人坐在台子上,就相当于现在的主席台,底下的人就坐在垫子上,就相当于现在的操场上。
地上可能担心下雨的时候会泥泞不堪,所以专门找了鹅卵石,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踩在上面,有些搁脚,但是还是很舒服的。
这里看起来应该也有一些年头了,因为有的鹅卵石,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有些暗淡。除此之外,鹅卵石的缝隙中,还长出了不少的青草。
放眼看过去,还是比较养眼的,但是要是在上面坐垫子,就不那么美丽了。因为草丛中有虫子,除此之外,这边的垫子都是蒲垫,软软的,放在鹅卵石上坐着,搁屁股,很难受。
赵霁华和慕容钰两个人是男孩子,并且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不能够吃苦的人,也不是那种跟一个姑娘那般娇养出来的,所以看到有的虫子爬在腿上,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是就苦了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们了,看着虫子在腿上爬着,心里面是很反感的,但是知道现在的场合,并不能够发作出来,不然就会得罪了上面的人,给他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们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然后满脸狰狞地看着那只虫子。
虫子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欢快地继续爬着。
赵霁华看到了旁边人的动作和表情,觉得很好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还会怕这些玩意儿?说出来真的叫人给笑话。想想自己以前在林子里面,不要说这些小虫子了,就连恶狼就是遇到过的。那么这些人,不,应该说是坐在这里的这些读书人,看到小虫子都是这样的一种表现,那么到时候看到了恶狼,会不会还没有等恶狼主动发起进攻,他们自己都吓得屁滚尿流了呢?
慕容钰也看到了,他真心为这群人感到丢脸。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还好意思坐在这里,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接着就是重头戏了,从第三名开始,把自己的文章念出来,让大家听一听,然后一起评阅一番。坐在上面的官员,还有书院里面的夫子,一会儿都是要发言的。不仅如此,就是坐在下面的书生,也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这就是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能不能被上面的贵人所看重,就要看一会儿底下的这些人,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那些家里有钱有权的子弟,自然不会担心刚才的问题。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展现一把,然后给自己的家族刷一下存在感,让大家知道,这个家族的子弟很厉害,在秋闱考试中,取得了多么多么好的成绩等等。
对于那些家世没有那么好的子弟来说,这就是他们展现的一个机会。所以在知道某些人有请柬的时候,大家都是舔着脸,求爷爷告奶奶地,低声下气地求着,希望能够把自己给带过来参加这个宴会。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取的,既然来了,一会儿就要好好表现一番。
赵霁华和慕容钰两个人坐在靠后的位置,这样的话,两个人一点儿都不扎眼,不管是坐在台子上的大领导,还是坐在下面的这些学子,对他俩的关注度很低。
“你觉得这篇怎么样?”慕容钰听完了之后,就小声地跟赵霁华商讨起来。
“这篇文章,内容上合理,用词准确,算得上是佳作。”赵霁华听了之后,对这个第三名的文章,给了肯定。但是能够得第三名,而不是第一,那也说明了这篇文章不是那么完美,问题在于,语言过于简单直白。
文章念完了之后,大家就开始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现在就跟在上学一样,大家各抒己见,纷纷站起来。并且因为上面的大领导,所以站起来发言的人,也都是有质量的人。因为站起来要是说的不好的话,会被别人给笑话的。
赵霁华觉得,从这场宴会开始到现在,只有现在这么一点点的时间,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就根据这样的程序,第二名的那个学子,把自己的文章给分享完了。马上就要到了第一名,也就是沈定然开始了,赵霁华就竖起了耳朵,比前两个更加仔细,用心地聆听。
从第一个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结束,中间真的是一次不差,就是连做个样子改动一点点都没有,完全是把赵霁华的文章,给全文照搬了过去。
赵霁华的脸色很不好,慕容钰也是。因为前面的时候,赵霁华把自己的文章给默下来之后,他都已经看过了。
所以他才会越听下去,越气愤。他们这么做,把皇帝放在了哪里?把大宋王朝的律法放在了哪里?把其他参加考试的学子放在了哪里?
在抄的过程中,居然还抄的如此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更改,把人家的全部给借鉴过来。他们觉得有了一个沈丞相,就万事大吉了呢?就能够高枕无忧了吗?他们应该就是如此想的,不然的话,现在怎么会满脸笑容,一点都没有羞耻之心的在这里夸夸其谈呢?
没错,沈家才是最恶心的一个。他们把赵霁华的文章全部都抄了一遍,让沈定然背诵了下来。这还不算,还专门去找了一些学识还不错的人,把这篇文章的解析给做了出来,沈定然现在说的就是这个。
赵霁华听得自己的手捏的嘎吱嘎吱响,自己的文章,就这样被人给弄乱了,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自己的立意。他现在很愤怒,因为这篇文章,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本来孩子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现在被这群人给弄得污染了,不能够健康成长了。还有这些评委,知道他是沈家大公子之后,各种追捧,把他的立意和分析各种夸奖。
赵霁华是第一次见识到官家的这种嘴脸。大家说话的方式和说话的内容,都随着说话的对象而改变。如果跟自己说话的人地位高,那么就各种吹捧着,就算是死的也能够给说成活的,就算是烂的跟臭狗屎一样,也能够把它给说得香喷喷的;如果跟自己说话的人地位不怎么高,没有什么后台的话,那么态度傲慢,直接忽视,这都算是好的;有的直接就会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话来。
他觉得,台子上的那些人,尤其是夫子,肯定能够听出来一些不同,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出来。赵霁华觉得很失望,原来均州府,也不过尔尔。
慕容钰拍了拍赵霁华的肩膀,知道他现在不好受,但是目前,什么都不能够做,只能够先隐忍着,等到证据充足了,时机正确了,再给沈家一个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