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更加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妈竟然要喊他到家里来。”
“那是为什么?”
林雪回忆道,“就是有一次,一辆垃圾车经过的时候,一大片垃圾刚好掉下来差点砸到我妈的身上,当时我就在家门口,然后就看到他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把我妈推开了。虽然我妈撞到了墙上,不过好在没被污脏的垃圾盖住,后来我妈说,她宁愿撞墙上,也不愿身上沾到垃圾。”
“哦哦,如果换作是我,我大概也会是这样的想法吧,然后你妈就喊他到家里去洗身上的污秽了,是吗?”
“是啊,然后我在边上一边瞪他,他没敢进来,赶紧走了,”林雪继续道,“我都和他说了多少遍了,就是大家玩玩而已嘛,不就是一夜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却像失了第一次似的,非得要找我讨个说法,像个女人似的。你说嘛,我才是受伤害的那个好不好,现在搞得我像始乱终弃似的,太可笑了。”
“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躲他躲了多久了,一年多了,差不多两年了吧?到现在他还不肯死心,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可能是真的喜欢你呢?”李妙真想了想说,“你觉得有哪个男人会这么地追两年?”
林雪一脸不在乎的神色,“我告诉你,可能还真的有,他大概是觉得我说算了,我说不要他负责,他觉得脸上无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为了一口气所以才死缠烂打的,要是我反过来求他负责,他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李妙真挑高了一边眉毛说,“你这个话,我还真不能反驳,竟然有几分道理。”
林雪兴高采烈:“是吧是吧?你也同意是吧?”
“不过,你还是没说,刚才他那两个手下为什么要追着你跑?”
“唉,这个事儿嘛,说来也是我贱,”林雪瘪了瘪嘴,“我本来和以前的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然后打算一起去唱卡拉OK的,没想到走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正好他和一个女的搂在一起出来,然后我们就撞到一起了……”
李妙真马上问道,“然后你干啥了?”
“因为他搂着的那个女人,不像是出来做的,穿着打扮都挺保守的,像是良家妇女,所以我故意没看见他们,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然后说了句,这男人技术不错……然后,他似乎发火了,脸阴沉得厉害,我一看情势不对,马上跑了。”
李妙真笑了笑,好一会才说,“当着这么多人,你这么说总归是欠考虑,但是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吗?”
“吃醋?怎么可能?”林雪马上反驳道,“本来他和谁搂在一起,根本不关我的事,和那些打扮得火辣的小姐还是谁的,但是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年纪看上去比较大了,大概三四十岁了,你说会不会是哪个富婆想包养他啊?所以我就看不过去了,随便讽刺了一句罢了。”
“林雪啊,你既然不想和那个男人扯上一点半点关系,那么他和谁在一起,不管是出来做的小姐,还是良家妇女,还是富婆什么的,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样上前去乱插一脚,会让他误会你对他有想法。”
林雪在她的肩膀拍了一下,懊恼地道,“会吗?哎呀,早知道我就装没看见了,我真是多嘴!”
李妙真憋着笑,“但是在我看来,你就是在吃醋啊。”
林雪翻了个白眼,“绝对没有的事。”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此时车子已经开出了县城,开到了郊外,李妙真把车子停了下来,“现在呢,你想去哪儿?”
林雪坐着想了半天,“我家在哪儿,他已经知道了,我估摸着他应该会去我家附近拦我。”
“不会吧,就为了这么点事?”
“你是不了解他这个人,我对他还算是有点了解的,他这个人固执,认定了什么事就很难改变。”
“这么清楚啊,”李妙真笑了笑,在林雪的白眼下连忙说,“好了好了,那你到底想去哪儿?”
“你吃饭了没有?你刚刚是从店里出来?”
李妙真终于大叹道,“大小姐,你总算关注到我身上来了,现在都快八点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啊,那正好,我请你吃饭去,我们好好聊聊天,然后你再送我回去,行不?”林雪干脆爬到前面来,坐在副驾驶座上,“行吧,你都这么忙,我们难得见面,你就当多陪陪我嘛。好不好?”
“行吧,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李妙真开动车子,又开回了县城。
林雪带她去吃了火锅,然后就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一顿饭吃了个多小时,时间指向了十点多。林雪是早就吃过晚饭的,火锅她是吃不下的,就一直在喝饮料,偶尔吃几块羊肉牛肉,本还想再坐一会,可人家的火锅店都快要打烊了,这才付了钱出来。
李妙真开着车到了林雪的家附近,林雪坐在后座躲着,李妙真出来查看周围,看有没有可疑人在盯着。
“没有,你快点回去吧。”李妙真坐上车,对林雪说道。
“好,那我走了,你回去小心开车,”林雪不疑有它,高兴地打开车门回家去了。
李妙真见林雪进了家门,才开动车子走了,然而她们都没看见的是,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偷偷地溜了出来,看着李妙真的车子开走,也很快离开了原地。
没过几天,村子里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情让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觉得很耻辱,然后在这之后的十余年间,黄石村的姑娘都不再和丁家村的男人有来往。
这一切要从李玉红说起。
李玉红自从离开了服装厂之后,便真就去了县城找工作,也算是她运气好,由于她长得也还可以,清秀可人,便在一家影楼里面找了一份事做,平日里的工作就是打杂的,打扫一下卫生,有时还要做摄影师助理,有时来了相册之类的还要下去搬搬抬抬,总之是哪里有事就去哪里帮忙。
然后她就在影楼里认识了一个摄影师,这个摄影师长得不算难看,不过个子很矮,只有一米六八,和李玉红站在一起差不多高。摄影师虽然外表条件不太好,不过,他人有才华,又会说话,李玉红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
两人很快便确定了恋爱关系,也好过了一阵子,李玉红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城里人,和肖成文一样的城里人。还把他带到了家里来,得意洋洋地在村子里走来走去,搞得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她交了城里的男朋友了。
但是没过多久,李玉红便发现这个摄影师是个花花肠子,和她有了关系之后,还和别的女人搞暧昧。李玉红自然是不肯的,两人就闹了起来,摄影师甚至还动手打了她。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摄影师甚至还跑到了她家里来,把李玉红打倒在地上,抓住她的两只脚在地上倒拖着,从家里一直拖到了村口。
之后发生了什么,李妙真就不是很清楚了。
但是她听到这个事的时候,觉得不是很理解,这个什么摄影师这么渣,为什么不早点一点和他分手呢?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很多人都去看了热闹,但是都没有人出手帮忙,甚至还有人说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们也不好帮忙的。最后还是几个中年妇女看不下去了,拿着锄头出来要打人了,那个摄影师才把李玉红的脚扔在了地上,放了几句狠话就走了。
自此之后,那个摄影师就没再来过了,李玉红也没再去那个影楼里上班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只是当时发生这事的时候,李国民在石膏矿上班,没有在家里,李光洪和王氏虽然在家,可两位老人家怎么打得过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还有她弟弟李德喜当时也不在家,他考上了中专,上了不到半年的学,就老是旷课,后来直接被退了学。然后他便天天在外面野,经常不归家了。
至于林氏,她就是嘴巴子厉害,和女人打架她从来不怕的,但是这个摄影师发起狠来,她也有点害怕了。后来村子里来的人多了,她胆子也大了,上前去拉,可怎么都拉不开,只得一路破口大骂一路蹦跶,摄影师拖着李玉红,林氏拖着摄影师走了好一段路。
好在是冬天,李玉红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下也有帽子给垫着了,这一路拖来才不至于受伤。但是这么被人倒拖着,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子里子可全都没有了,从家里拖出来就一直哭一直哭,哭着要边上看热闹的人帮忙,还喊着救命,可没有人帮忙。
等摄影师走了之后,林氏像泼妇似的坐在地上大哭,大骂,骂那个摄影师,也骂这些看热闹的人,大家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平日里对林氏不喜欢,但是她女儿可没做过什么讨厌的事,要是刚才帮一下忙就好了,或者说报个警也好啊,但是现在才来说这个太晚了。
李玉红痛哭着跑回了家,当天晚上李国民回了家,听说了这件事,把李玉红好一通骂,骂她是自找的,早在镇上的服装厂做得好好的,偏偏要辞职,好好地上几年班赚点钱就找个人嫁了得了,偏偏想要找城里人,这下好了,现在名声都臭了,可没有什么男人要她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这个摄影师根本不是城里人,而是丁家村的,丁家村就是青峰镇过去的一个村庄,在北边,而黄石村在青峰镇的南边,是两个方向。
然后大家都觉得丁家村的男人,大概都和那个摄影师差不多的,都觉得丁家村的男人不好,此后十余年间,无论是交男朋友还是经人介绍的相亲,都拒绝丁家村的人。丁家村的人都挺纳闷,为什么黄石村这么抵触他们村,一直不晓得是这个摄影师的杰作。
肖芳觉得李玉红落到这步田地,她们家也是有一点责任的,要是当时李玉红还留在服装厂上班,就没有之后的许多事了,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说,“她或许是咎由自取,不过,我们作为亲戚的,能帮的还是帮一下吧,妙真,你看看,还能不能把她弄到厂子里去上班?”
李妙真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估计得过了年之后吧。”
“那就好,年后也行,正好这段时间,她也可以留在家里休息一下,”肖芳脸色缓和了些,“等外面的人淡忘了些再说。”
“妈,是不是婶婶过来找你说的?”李妙真问道。
肖芳只是点了一下头,李国荣开口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帮一下吧,也没多大的事儿。”
肖芳附和道,“是啊,妙真,我们两家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仇,就是平时看不过眼罢了,就算是有嫌隙也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们孩子之间顶多就是吵吵闹闹的,还能恨到哪里去啊,你就帮一下吧?”
李妙真放下碗筷说,“我刚才没说假话,真的要年后才可以了,我们厂长要新开几个厂房,到时肯定会招很多人的,那时她就可以进来了,现在又是年底了,真的没有空的职位了。”
“真的没有了吗?那以前她做的那个职位呢?”肖芳问道。
“她都离开这么久了,空下来的位子肯定要别人顶上才行,要不然空这么久,她的工作谁来做?”
肖芳说,“我是想着,她能马上去上班,不再想着以前的事了,心情或许能够好点。年前不能进去吗?”
“妈,”李妙真十分无奈,“真不行,总不可能让我把她硬塞进来吧,到时大家都会说闲话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肖芳连忙说,“吃饭吃饭。”
过了两天,李玉红直接闯到李妙真家里来,她恶狠狠地看着李妙真,满脸的气愤骂道,“你现在开心了?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开心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不是也和杨振上床了吗?凭什么你就可以什么事都没有,而我却被大家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