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一也有点被严蹊的气势惊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梁虞并非独身等着她,自然不好直说自己想要复合的意愿,换了种方式勾火。
“严蹊这是干什么,我不过和阿虞说两句话而已,难不成你和阿虞在一起了,就连正常的交际都不允许了吗?”
“正常的交际可以包括际必要的应酬,但不包括安慰落魄的前妻。”严蹊颇为嘲弄笑了笑,“你觉得只是说两句话?怎么我觉得你好像都要哭倒在梁虞怀里了?”
“你……”郑嘉一气结,“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现代社会诱惑这么多,不霸道一点怎么行?”严蹊环抱双臂,一脸鄙夷,“我说阿虞从前就是太不霸道了,才纵容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和黎刚勾搭到一起,我现在霸道,是避免往事重蹈覆辙,非常有必要,你不觉得吗?”
“……”郑嘉一上次在台球室就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此番依然说不过她,楚楚可怜的看向梁虞,叫,“阿虞……”
“抱歉。”梁虞道,“顾影帝的事我真的帮不上忙,我和严蹊还有应酬,要先回包厢了。”
郑嘉一没想到连他都不帮着自己,心里不愤,面上却仍要强颜欢笑装大度,“你忙你的……”
梁虞点头示意,来到严蹊身边,严蹊自然而然挽上他手臂,一起离开。
郑嘉一目送二人走远,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她怎么忘了,还有严蹊这个小妖精!
梁虞虽然对她明显旧情难忘,却奈何在这段时间被新欢钻了空子,以梁虞负责任的性格,自然不会因为她一句回心转意,就舍弃严蹊。
这还真是有点棘手。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
郑嘉一和梁虞认识这么多年,自认足够了解这个男人,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利用他的弱点行事。
与其在外寻找靠山被人利用,倒不如夺回梁虞的心,若梁虞愿意复合,她如今的困难便都能迎刃而解。
……
拐过走廊转角,离开郑嘉一视线范围之外,严蹊松开梁虞,整了整裙摆。
她今天的高跟鞋不是特别合脚,刚才在洗手间出来的又急,踝骨处的鞋带有些松落,走起路来有些逛。
“稍等一会儿……”严蹊在一扇窗前停下,俯身想把鞋带系上。
梁虞先一步在她面前蹲下,道,“你裙子不方便,我来吧。”
“谢了。”严蹊没有推托,稍稍提起裙摆,居高临下看着男人细心将她脚踝处的绒带绑紧,心中突然有个想法——这还是除了造型师和助理外,第一个帮她绑鞋带的男人。
“你今天真是惊到了我。”鞋带紧好,梁虞缓缓站起身,“我以前只在电影中看到过脖子的骨节发出声响,还没见过哪个现实中的女生有这个技能。”
“这个其实很简单,有颈椎病的人都能做到。”严蹊调皮的眨眨眼睛。
“……”梁虞。
他一脸无语似乎有点相信的模样,严蹊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信啊?我开玩笑的。”
“我记得颈椎病很严重的时候,确实一动关节就会响。”梁虞无奈一笑。
“是啊,不过那样可响不出我这种效果,我这是上学的时候练的!”严蹊语气竟有几分自傲。
梁虞印象中她虽然不是什么乖巧的女孩儿,却似乎和叛逆不沾边,忍不住问,“为什么会打架?”
“因为长的漂亮?”严蹊放下裙摆,转身看着窗外夜色如龙的街景,“反正那时候学校很多男生都喜欢我,就自然有看不惯我的,后来有一次邺停哥开车到校门口接我被拍到,我就更成了学校里女友粉们的全民公敌,总会有找茬的。”
“世界上百分之五十的仇怨来源于嫉妒,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也和攀比有关。”梁虞笑道。
“那梁影帝呢?”严蹊转过身,“上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趣事?”
“我上学的时候是学生会长,每天专心在舞台剧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梁虞指指包厢的方向,“我们已经出来有一会儿,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急……”严蹊摆摆手,“那个刘总监太能喝了,我总是抿酒也不好,正好趁这个机会缓缓。”
今天两人过来,是卖了《冥欢》导演的面子。
某珠宝品牌这一季新推出的黑钻情侣款颇有些哥特风格,与冥欢两位主演的形象非常契合,导演牵线引荐了两方见面,也是想给冥欢续集提前拉赞助。
两方相谈愉快,品牌负责人也是随和没架子,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非常能喝,又能劝酒,要不是梁虞频繁帮忙挡酒,严蹊早喝趴了。
如果是那种不怀好意或趾高气扬的管理者严蹊大可不理,但这总监人不错,她不好过于敷衍,干脆借口上洗手间逃了出来,在洗手间玩了半小时的连连看。
梁虞见她久久不归,怕她出什么意外,这才跟着找出来。
“以前没看出来,梁影帝酒量这么好。”严蹊伸手在梁虞脸上戳了一下,“你喝了有快一瓶了吧?居然什么事都没有,连脸都不见红。”
“我家里以前开过酒厂。”梁虞道,“酒量还算不错。”
“以前,现在不开了吗?”
“后来经济不景气的时候父母改行做了香烟。”
“那你岂不是也会抽烟?”
“以前会,后来戒了。”
“看不出来……”严蹊惊叹三连,咂舌不已,“梁影帝原来抽烟喝酒都会,我还以为你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那我要是说我还纹了纹身,你不是更惊叹?”梁虞反问。
“真的吗?”严蹊不信,狐疑的打量着他,“我怎么不记得媒体有报道过?”
“我出道的时候你才多大?”梁虞笑她人小鬼大,道,“是真的,在后背上,高中的时候纹的,那时我养的宠物去世,纹了个猫咪的图案。”
“……”严蹊。
她忍了又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猫咪,你居然纹了只猫?不行我怎么觉得好好笑……”
“那时候很舍不得心爱的宠物,就想了这个办法纪念,出道时拍照片媒体也有报道,但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后面也就没有人再提了。”梁虞解释。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本正经让严蹊觉得更好笑了,扶墙笑了一坐儿,直起腰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猫咪,说的我都想看看了……”
“以后有机会一起拍杂志,换衣服的时候叫你过来看。”梁虞道。
“说什么有机会……”严蹊小小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你要真有诚意,现在脱给我看看也不是不行,男人裸个上身不正常的?又不是纹在下面,你怕什么?”
“……”梁虞。
“你今天穿这身衣服就挺好解的嘛……”严蹊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衬衫领口上下滑动,“要不回洗手间去看看?”
“严蹊……”梁虞无奈,“你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看个纹身你就觉得是喝醉了?”
严蹊不以为然笑了笑,突然上前两步,食指勾住他西装前襟往下一拉,仰头问,“我喝醉的时候喜欢乱亲人呢,你怕不怕?”
两人距离近若咫尺,梁虞猝不及防差点撞在严蹊额头上,忙往后撤了撤身子。
奈何严蹊力道重,勾着他衣襟的手指一直在施力,他一时挣脱不了,无奈笑道,“我是不是该叫服务生拿醒酒汤过来?”
严蹊没说话,近距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一笑,“梁影帝可真是长情的人,宠物死了都要纪念,那郑嘉一呢?”
“嘉一?”梁虞不解。
“都说鱼只有七秒钟记忆,你不会已经忘了她做过的那些事,打算原谅她了吧?”
“……这是什么话?”梁虞道,“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人在心不在,强留亦无用,既然感情不在,分开对彼此都好,原谅只是自己对自己的安慰,想来对方是不在乎的。”
“那若是她想再复合呢?”严蹊问,“她现在被黎刚甩了,若想和你重修旧好,你愿不愿意?”
她的语言艺术一如既往讨巧,明明是问梁虞会不会复合,但提到黎刚,就好像复合是一种收二手货的行为。
梁虞一直觉得这丫头说话有趣,有时很直,有时又很聪明。
他倒也不计较这小小冒犯,道,“我想应该不会。”
“若是会呢?”严蹊很执着,“她厚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正是最落魄的时候,怕是除了你,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对她和颜悦色,单凭这点,都很难不动心吧?”
“而你……”严蹊指尖在梁虞胸前点了点,“离婚算起来也没有很久,就没有一点余情未了?”
“从离婚那天开始,这段感情就结束了。”梁虞看着她,“我相信嘉一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退一步说,即便她有别的想法,我也不会有。”
“真的?”严蹊挑眉问。
“真的。”梁虞道。
“乖。”严蹊笑了笑,突然一用力将他拉了下去。
有一瞬间,梁虞呼吸到了之前喝过的红酒香甜。
不等他做出反应,严蹊松开他退了回去,脚下晃了两步,指尖在太阳穴按了按,“刘总监这酒选的不是很好,有点上头。”
梁虞去扶她的手伸到半途顿住,犹豫的想要撤回。
严蹊却直接拉住他的手,顺势靠在他怀里,“有点晕……扶着我点……”
梁虞几经犹豫,还是没把人推开,手小心扶在她手臂上。
“明天最后一场杀青戏是吻戏……”严蹊扶着他肩膀,仰头调皮一笑,“我提前演练一下,感觉如何?”
“……”梁虞被问住了,一瞬间有点恍惚刚才是不是演练。
“不好吗?那等我回家找娃娃练练。”严蹊软软倒在他身上,“不行我真的喝不动了,我不想回去了,能不能麻烦送我回家?”
“……”梁虞。
这种情况,他怎么也不能说不行。
总不能把严蹊丢在这,要是被哪个包厢里不怀好意的人骗走,或者闹出什么事来,就是他的不负责任。
“我进去和导演说一声……”
“不要,电话里说,你进去那个总监不会放你走……”严蹊打了个哈欠,“让你助理去吧,唔……我困了……”
“……”梁虞无奈,只得扶着她下楼。
进电梯后,梁虞拿手机发消息给导演道了个歉,解释了一下情况。
出电梯时,严蹊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梁虞叫了两声没把人叫醒,东倒西歪扶着也不方便,只得将人打横抱起,一路抱回车上。
严蹊来时和他同乘一车,又没带助理,回去时也只能由他亲自把人送回去。
……
“那个人好像是梁影帝?他抱着的人怎么有点像严蹊?”不远处,阮绵看着钻进车里的梁虞,纳闷的问了张从文一句。
张从文正在倒车停车,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道,“阮小姐是不是看错了,应该不会这么巧。”
“也是……”阮绵也不觉得有这么巧的事。
但是刚才她坐车过来的时候,看到酒店门口一个男人抱女人上车,确实很像梁虞和严蹊。
可惜车在行驶中,她没看清。
是不是的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阮绵想想便释然了,注意力重新回到顾邺停身上,问张从文,“张叔,你没告诉学长我来接他的事吧?”
“没有。”张从文将车子熄了火,道,“阮小姐想给顾少惊喜,我自然不会多嘴,只是顾少才来不久,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等会儿不怕的……”
阮绵将后座调整了一下,舒舒服服靠着,降下车窗让夜风吹进来。
“要放点歌曲吗?”张从文转头寻问。
“好。”阮绵正觉得有点单调,点点头,“放莫董的夜……等等,那个是不是郑嘉一?!”
她突然坐直了,指着外面给张从文看。
一个身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从酒店大门出来妆容浓艳的脸上带着股戾气,不是郑嘉一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