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我进了园后就分开行事,她还以为我是偷东西的贼人,亲自给了我几两银子,还道家中会武功的人多,让我拿了钱就赶紧走。
也就是当时,我的心上就有了她,有的人或许没什么好,可就是谁也替代不了,纵然你们总说她伤我,可我也没真的恨过。”
.......
他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忽然看见一女子跟着小厮款款而来,再看温子林淡然的表情也猜出了几分。
“这是为你准备的,她叫茹歌,家世清白知冷知热,性情温柔如水,你只要点个头,今天就可以入洞房,哪怕先伺候着她也甘心。”
那女子微微低垂着头,对这一切是默认了。
“荒唐,荒唐,我怎么可以。”
丘艺豪咳嗽声渐起,还不忘让温子林赶紧把人带出去,这一推一拒,温子林心里就有了底。
说是要忘记,其实心里还念着放不开。
“怕什么,这事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你可听说过梨虽无主,我心有主这个故事”丘艺豪露出个苍白的笑容,“这故事倒是从岳父那听来的,有一梨园无人看守,路人便时不时的摘上几个解渴,有一僧人路过却在讨水喝,路人让他摘梨子吃,反正也无人看管,算不上偷,那僧人便说了那句话。
虽然现在无人管束我,可既然我还没和婉玲和离,那就千不该万不该再和其他女人有别的瓜葛。”
他已经近乎哀求,“子林兄,你再宽限一些时间,莫要逼着我做决定。”
“我不逼你,但这事婉玲做得过份,也不准就这么息事宁人。找个时间让锦苏给你看看。”
“锦苏?你终于舍得让我见她?”
“之前她初来乍到,加上你和婉玲之间矛盾不断,所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过几日我领她来,你们见一见,顺便让她为你看病,她医术了得,不是其他庸医能比,你的病情说不定有转机。”
他已经起身,走了几步后才回头,“茹歌就留在这,小厮照顾得不周到,你的衣食住行还是女人来最妥当。”
知道好友会拒绝,温子林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出了门上了轿。
丘艺豪连话都来不及说,只能怔怔的看着空荡的门。
温子林离了院子就直奔和锦苏约好的桥边,这些天天朗气清最适合游湖,两人约定好了在湖边逛一逛。
轿子一路朝桥边去,远远看见心上人弯腰与小贩说些什么,温子林心里颇暖。他何德何能能娶到了贤惠的妻子,特别是看多了身边人种种婚姻问题后,他内心更是庆幸。
他走近,锦苏正和小贩讲着两个铜板的价,终于满意的拿了一个斗笠。
“若真的喜欢便买。”
温子林已经在检讨是不是家用给得不够,居然让笑笑为了两个铜板废了那么多口舌。
“你不懂,讲价也是一种乐趣。”锦苏笑意吟吟的吧斗笠递过,道:“大文豪,若是不想被人打扰,还是乔装打扮一把,别扫了咱们的兴致。”
温子林接过斗笠时顺道抓住了人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带着笑说:“遵命”
两人难得一同出游,倒也不纠结景点,便沿着桥梁边的湖水散步,还未游玩尽兴,青笋就一路寻来,道一位孔夫人来了。
温子林不好晴天白日的进世子府,锦苏一人回去。
孔婉玲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她很聪明,知道这事求着温子林没有用,得求他的心头宝,锦苏。
“你师兄可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能够撼动的,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想靠着我让他消气,恐怕难。”
锦苏把孔婉玲的小算盘摸得清清楚楚。
孔婉玲又哀求,“可如今我有只能求着你了,你们两感情好,他多少会听你的,我娘早走了,如今只有一个爹,可我爹你也知道,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对我还不如对经书上心呢,平时我有事都不知道朝谁述说。”
要不是听温子林说过她玩得多疯,周遭一大票姐妹,锦苏还真被糊弄过去,可怜起孔婉玲。
看人演技了得,锦苏也不好戳破,笑着说:“行了,既然来了总不能原路在回去,你就先住下吧,你师兄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锦苏看人雀跃,忽的又转了话锋,“或许我们可以牵桥搭线,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两个的事,如果他不原谅你,我们可没辙。”
“他一定会原谅我,只要我出马,能见着人就有办法。”
锦苏摇头,被偏爱的果真有恃无恐,这句话说得不错。
察觉到锦苏态度冷了,孔婉玲也连忙说:“我也会好好反省,下次不这样了。”
“但愿”
锦苏语气凉凉,“每个人都有脾气,就好比蓄水的杯子,若是水满了就再承受不住,你别觉得认错了,别人就得原谅你,世上没有应得的原谅。”
孔婉玲沮丧的垂头,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你且休息,我还得为一个病人看诊。”
“我也去。”
孔婉玲不愿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地方,忙不迭的要跟上。
“看病有什么好凑热闹的,你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英子说,我很快就回来。”锦苏又吩咐英子,“再给夫人弄点好她喜欢吃的。”
“我不,我就是要跟着你。”孔婉玲却撒娇。
英子道:“孔夫人,奴婢陪着您也是一样的,我家夫人有急事呢。”
“我又不妨碍你,看病的时候我在一旁坐着不就行了。”
孔婉玲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锦苏严肃道:“人命关天的事不能儿戏,你可知多说几句,病人就可能有危险?不是每个人都应该让着你,你也该学会为人着想,不给人添麻烦。”
看人脸色涨红,锦苏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你家庭情况本就特殊,再加上从小被宠爱,大了又有夫君疼,所以不谙世事。”
孔婉玲哭丧着脸,“我当真是一无是处,不讨人喜欢。”
“没有的事。”锦苏拍了拍孔婉玲的肩膀,“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逗留,锦苏给慕倾妹妹看病的时间就往后延了些,刚到对方府邸就看见白娇娇跟随着韩大夫迎面走来。
因四周都是人,两人也只是打了照面。
慕华光的夫君杨世玉的小妾过府多日,却没有生育,因她记忆力好,再加上对方不肯让除大夫在外的男性在场,白娇娇今天跟随韩大夫出诊。
回到药铺后,白娇娇一直在发呆,直到小庆叫了几声。
白娇娇扯出一个匆忙的微笑:“啊?没有啊,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来着?”
“要是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小庆担忧地道。
白娇娇回答道:“没有啦,真的。我不累啊,而且也根本没做什么累的事情啊。”
“好吧,没事就好。韩大夫刚刚开的方子里要一味当归,药柜里的上次给那个王大婶抓药,都用完啦,你还记得药房里的放在哪里了吗?我没找到唉。”小庆终于稍微放心了,问白娇娇找东西。
“好,你等我,我去找给你。”白娇娇放下手里的药箩,来了身后药房的门,进去翻找起来。
药房里满是清苦的中药味,干燥又好闻。白娇娇循着记忆和那一丝轻微的气味,找到了被一个竹筐挡住的药包,打开来,里面果然是当归。
“找到了,小庆,给你。”白娇娇拿着药袋出了药房,把袋子递给了小庆。
“啊,多谢,我刚刚找了好久都没翻到。”小庆感谢道。
“没事,对了,这么多当归,用的完吗,会不会太多了?”白娇娇看小庆把一满袋都拿走了,顺口问道。
小庆本来拎着袋子要走,闻言又停下了,“没关系......剩下多的就放在药柜里。”然后她脸上显现出几分可怜之色,“唉,是那个向家的大嫂来了。”
“啊......”白娇娇说不出话来了,心里也感到十分同情,又有一点,害怕。
这个大嫂姓宋,夫家姓向,在镇上开一家针线铺。她今年年初才嫁给向家的独生子,父母是一个小村里的,住的偏远。说是嫁过来,不如说是她爹娘为了给她弟弟娶媳妇,把她卖给了向家,毕竟向家的这个独生子身有残疾又性情暴戾,这镇上的人或远或近,都有所耳闻。
她之前来过锦泽堂一次,韩大夫说她劳累过度,贫血心悸,给她开了一张滋补的药方,抓了几副药就走了。上一次来的时候,白娇娇也在。
那是个身形瘦弱的女人,衣服虽然洗的干净,但是很破旧了,白娇娇从前去过那家针线铺,感觉家境还可以,她不太明白怎么这位向大嫂穿成这样。
但是后来她明白了,因为她在这个新媳妇身上,看到了被打伤的各种痕迹。
白娇娇也在病人中听到各种风言风语,慢慢搞清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公婆把她当成仆人驱使,丈夫性情暴力总是打她,向家明明家境富裕,她却连衣食都很缺乏,她也曾努力讨好他们,但是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厌恶。娘家的人早就抛弃她,不然也不会为了钱把她嫁过来,邻里也曾劝过向家的其他人,却导致更加过分的虐待,就没人再敢说什么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啊。
她自己也只有忍受,她没读过书,却也深深地知道,夫为妇纲啊,可能这就是她的命吧,活在这样被人虐待的家里,连抓药都是偷偷摸摸地来,再偷偷摸摸地回去。
但是,面对这条几乎每个古代女子都必须走的,看似平坦实则铺满了不知多少血泪和尸骨的道路,白娇娇心里绝对的抵触和不赞同使她心意格外的坚定。
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地嫁给一人,然后过上那种被困在家庭和孩子之间的生活。这样的人生,和没有活过有什么区别吗?
而老天大概也是在有意或者无意之间,让她来到这家医馆,让她现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天赋,也让她看到逃出桎梏的希望。
白娇娇想要学习医术,成为大夫,特别是看到锦苏后,她也想成为医者的信念更深。
这样一来,至少可以依靠自己活下去,不必成为别人可以随意欺凌处置的附属品。而且她身为女子,就可以为一些身有疾病但不方便找男大夫问诊的女子服务。白娇娇再三考虑,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天衣无缝。
但是走最初一步时,她就遇到了阻碍。她不知道韩大夫还收不收徒弟,韩大夫是她认识的医术最好的大夫了,而且经过相处,白娇娇觉得韩大夫虽然有时候有些不符合年纪的调皮嘴欠,但是人品上佳,而且年纪与自己父亲相似,跟他学习医术不会招来闲言碎语。
但是白娇娇犹豫了好多次,都没有勇气问出口。她毕竟父母亲人俱在,不像小吉小庆无处可去,收留了也就收留了。
而且韩大夫教学严格,白娇娇常常看到小庆因为小疏忽,被韩大夫责罚。
韩大夫会不会收我为徒呢?白娇娇常常想。她的伤慢慢好起来,能留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
应当早点下决断。她又想,甚至她想问问小吉小庆的看法,但是几次话到嘴边都还是没有说出来,错过了机会之后白娇娇又心里暗暗后悔。
“娇娇?”
白娇娇听到小庆又叫她,赶忙回应道:“嗯?我在,怎么了?”
“你又开始走神啦,”小庆大概觉得不对劲了,认真地打量起白娇娇的脸色,“这么一会儿你走神好几次啦,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我觉得你好像一直有心事。”
白娇娇被小庆看的有点紧张,忍不住挠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掩饰道:“我哪有什么心事啊,我可能就是有点累了吧,晚上睡一觉就好啦。”然后她赶紧回到了屋檐下,低下头状似认真地开始碾药,不让小庆再看她的脸色。
前堂里的小吉还在等着当归,小庆就先跑过去了,她决定要和刘婶说一说,娇娇最近状态不太对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