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出去了,韩大夫,多谢您,等我回家和爹娘商议过后就来找您。”
“唔。”韩大夫头也没抬,眼睛还是盯着书,从牙缝里哼出这么一声似的。白娇娇就要出屋门,却又听到韩大夫说话,“等会儿,”
白娇娇停下了,回身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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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托盘端走啊。”韩大夫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说道,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样子欠揍。
白娇娇又无言以对,默默回来把托盘端起来,出了屋门向灶房走去。
切,刚刚那个看起来正经又深沉的韩大夫一定是假的,这个语气欠揍爱使唤人又贼兮兮的,才是她认识的真正的韩大夫啊!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把,都是假的,假的!
日子再过起来,就很快了。白娇娇的身体完全恢复,韩大夫神医妙手,她除了头上伤疤未愈合之外,一切都和没受伤之前一样,甚至还更好一点。
于是和韩大夫谈话过后的第三天,白家又借来马车,把白娇娇接回了家。
小孩子们之间的情感最容易建立,所以对于相处了这么好几天,性格又非常讨人喜欢,一直帮着忙上忙下的白娇娇,小吉小庆都非常舍不得她,小庆还差点掉了眼泪,白娇娇再三保证会回来找她玩,才好了一点。
刘婶和德叔也都非常喜欢白娇娇,也很舍不得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但是还处于能控制的情感范围,也知道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所以并没有过分伤感。
白康带着银子来付了白娇娇的医药费,小吉和二哥算账的时候,白娇娇一直伸着脖子看,确认了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天价,才放下心来,去和韩大夫告别。
韩大夫神色还是淡然的,出来和白康见了一下,就又趁着午休时间,回他卧房不知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
然而不管琐碎事情有多少,也都有办完那一刻,再不启程怕是天黑之前不能到家了。白娇娇和众人告别,上了马车,白康就挥动鞭子,赶着马慢慢地走远出镇,然后朝常家村去了。
尽管好了很多,但是白娇娇头上的伤口还是裹着布,又为了挡风而戴了个大兜帽,掩盖住了她脸上的复杂神色。捏了捏手里的药包,她颇有些心神不定地看了一眼二哥的背影。
回了家,就要面对如何跟爹娘开口这件事情。
其实根据她的了解,这个世界对女子的约束远没有到不允许出门抛头露面那种严苛地步,女孩子们上街玩耍买东西,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而且白广和董氏在白娇娇的了解中,也是很和善好说话的父母。
可是,女孩子要嫁人这件事总是没有半点回转余地的,而且孤身在医馆里学医,在别人看来总是觉得不太好,很可能要说些闲话,董氏他们,不一定会同意啊,还有和王玉阳的婚事,如果要学医,那成亲就得搁置下。
她也听家里人说,虽然在杜家当差,但若是等等级,王玉阳是府中最下等的活,见识到新鲜世界后,白娇娇心里不太愿意,哪怕只把王玉阳做跳板也不愿意。
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说服他们呢?难道以死相逼吗,可是也太狗血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自认为做不来。
左想右想想不到办法,白娇娇整个人都被忧伤的情绪笼罩住,早晨的药喝过之后整个人也有点昏昏沉沉的,就没有注意到,赶车的白康回头看了她好几次,见她不太开心,就仿佛看出了什么,转过头去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什么也没说。
大概人在想事情和昏昏沉沉的时候,时间就会过的特别快。当白娇娇感觉马车变得明显颠簸了一些的时候,她看看周围,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镇子,现在已经快到常家村村口了。
她心里的忧愁,被一种归属感冲淡了一些。她忍不住想,啊,终于回来了。明明只是离开了几天,但是现在才觉得这个地方如此亲切。也只是到了镇上而已,但是她却有种自己走了很远才回来的尘埃落地的安心感。
这个时候还早,大家都在田里干活吧,一向聚集着许多谈天的人的大树下空空的,大概午饭后才会有人出来逛逛。
白娇娇有点紧张的心情松了下去,她怕有很多人在,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同村人的眼睛,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有时候,别人的安慰和同情也是可能会成为一个人的负担的。
马车慢慢地走着,离白家的房子越来越近,白娇娇已经看见她家的屋顶和烟囱。她忍不住又紧张了起来,心砰砰地,跳快了一点点。
再近一点,她一眼看到了蹲在大门外,朝自己这个方向望啊望的白宁儿,她身边的草都被她拔秃了,看起来在门口等了很久。
小姑娘看见马车过来,也看见了马车上坐着的人。她跳起来,一边喊,“姐姐!”一边哒哒哒地朝白娇娇跑过来。
白康放慢了度,白宁儿就冲过来,费力地爬上了马车,被白娇娇一把抱住。白娇娇不自觉地微笑了,她果然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想这这些人啊,宁儿,还有爹娘。
“姐姐!我可想你啦!”白宁儿把头埋在她怀里,闷闷地说道。白娇娇捏捏她的小耳朵回答道:“姐姐也是啊,姐姐也很想宁儿的!你在家乖不乖啊?”
“很乖的!”白宁儿拼命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我还不太会梳头,没有姐姐给我梳的好看。
“那姐姐以后教你梳。””
“好!姐姐我们拉勾!”白宁儿伸出小指头,白娇娇就和她认真地勾了勾,把白宁儿开心坏了,又一头扎进她怀里不肯出来。
车到了家门前,董氏和白广都出来接她,白娇娇下了车,董氏就把宁儿也抱了下来,看着白娇娇又是高兴又是掉眼泪。白娇娇看着董氏掉眼泪,心里也酸酸的,但还是笑着道:“阿爹阿娘,我回来啦!可把我累死了!不过镇上还挺好玩的。”
她竭力想说点开心的话,逗董氏开心,可是董氏眼泪还是不停地掉着。她能明白,董氏是心疼她吃了这么一遭苦,虽然人总算平安无事,但是头上还裹着布,伤还没好,董氏看了难过。
所以她不再说什么,只是好好地抱了董氏一会儿,给她擦着眼泪。
宁儿也努力安慰着自己的娘亲,白康去安置马车和马,还没有来。白广就拍拍自己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带着他们先回了屋子。
进了屋坐下,董氏才平静了很多,一一地开始细问之后的这几天白娇娇怎么样,白娇娇也尽量拣好的说给她听,把经历的有意思的事情都告诉她,来安抚她担忧的心。白广和宁儿也听着宁儿不时好奇地问一问什么,白娇娇也认真回答。
这么一磨蹭,时间就接近中午,董氏看白娇娇有些疲惫,就不再问别的了,让白广带女儿去屋里歇一歇,自己去做午饭。
此次,白娇娇把锦苏的医书也都搬回,整整齐齐的码在角落里,不可否认,她很羡慕锦苏如今的生活,都是她所想要的。
惦记着锦苏的不仅仅白娇娇一个人
乔府
乔亭笙一月中只有两次在正房内过夜,如果不是忌惮卢昭铃的娘家,这两次他都不想给。
和正房翻云覆雨的时候,他必须要想着锦苏的脸才有兴致。
心里就越发嫌弃正妻,得不到的更是想念,如今在他心里,卢昭铃如同骨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气氛较好,卢昭铃枕着乔亭笙的胳膊放缓了语气。
“咱们也别总吵架,横竖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对我好一分,我就对你好十分,我家的长辈也会好好对你。”
乔亭笙心中不以为意,这个母夜叉时时虐待府中小厮丫鬟,这样恶毒的忍耐哪里懂什么叫做好。
而且他算是看透了,卢昭铃在本家根本没有特殊的地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女,他当初是比忽悠了,娶了个没什么用处的女人回来,还丢了心中所爱。
想到锦苏,乔亭笙心里就痒痒。
凭着多方寻找,他也找到温子林一点蛛丝马迹,想到这个名字,乔亭笙就气得牙痒痒,心中恨意无法消除,如同白年老伤不会致命,但是时刻发作。
看着他紧绷的表情,卢昭铃问:“怎么还生气啊,别气了,最近我也没做什么事。”
看她故意掐着嗓音说话,装温柔委婉的样子,乔亭笙直反胃。
“我们是要携手一生的人,以后你生了孩子也要继承乔家的衣钵,过去种种都不要再计较,我们相敬如宾的过。”
“确实我也不是针对锦苏,只是太爱你,若是你疼我如同疼她一样好,我也不会吃醋。”
卢昭铃回娘家时被耳提面命,道得不到的女人就是乔亭笙心中的白莲花,反正也得不到,为何不嘴上服软。
一想到要为那女人说好话来迎合乔亭笙,卢昭铃就反胃,能说出这些已经是极限。
她更加委屈,“除了那件事我做得不好,嫁到你们家后,乔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一件我张罗出错过?且碧螺也好,还有其他几个通房,我也统统送过,就是怕伺候不好你,可见我不是妒妇。”
乔亭笙忍着厌恶淡淡道:“那些都是过去,现在你已经是乔家当家主母,自然也就是主人,以后我们不要在提她。
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我也不屑要别的男人碰过的身子,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再留恋过去,你也不要再提,弄得你我又生了嫌隙。”
卢昭铃还真不相信乔亭笙会真的放手。
“若是有一天见了她,你的魂有被勾走了怎么办?”卢昭凌娇嗔的仰头,“说,你还留着她什么东西了。”
“早丢了,你若不相信明儿书房随便你搜罗,看中什么不想要丢了就是。”
乔亭笙罕见的好说话,刚才那一番说辞又很讨卢昭铃的欢心,他心里欢喜,以往乔亭笙的坏,怨,怒也都烟消云散。
“还有一件东西”
乔亭笙就要爬起来穿衣服,卢昭铃舍不得心难得的温馨时间,忙说:
“又不着急看,有空再拿就是了。”
乔亭笙拿回来一卷画卷,铺开来却是锦苏的自画相。
不等卢昭凌开口,乔亭笙就将掌握到的消息全盘烘托出。
锦苏竟然和朱家有关系,那农妇的娘很可能是朱家的嫡女,当年嫁给蔺家被满门抄斩的后人。
那么锦苏姓蔺?蔺锦苏?
卢昭铃脑海里已经想了很多,罪臣之家的后代,有好戏看了。
乔亭笙作势要把画撕了,道:“既然不再念着她,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顺道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卢昭铃忙拦住他,“别别别,肯定还有用处,而且她的身世说不定对我本家有用处,这画像给我,你莫要收走,也别毁了。”
乔亭笙赞道:“果然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以往是我猪油蒙了心。”
虽这么说,但乔亭笙内心却毫无波澜,卢昭铃始终把自己端在下嫁的位置,打心眼里看不起乔家,时不时就提起本家如何如何,他早就已经看透看腻烦。
可当下的卢昭铃已经沉浸在甜言蜜语里,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一柔情眼睛里的厌恶。
乔亭笙又道:“如今锦苏混得倒是比你我都好,她身边两个丫鬟不是寻常人,身手了得,身边武器刻着忠义堂,若是真的从那地方出来,你她面子大过了天。”
卢昭铃不以为意,“就算又多少人为她撑腰有如何,出身卑微,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妇,偶然飞上枝头当凤凰。”
这话又让乔亭笙十分不爱听,他因乔家家道中落才娶了卢家人,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这话似乎在嘲笑他也只是个不入流的人,癞蛤蟆吃天鹅肉。
今儿谈话,卢昭铃心花怒放,急着和夫君分享一切,就将自个找到的关于锦苏的各项信息杜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