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怀之带着纪宛然逛了一圈回来,秋水已经不在客厅。
秦司瑜装模作样地整理着盖在腿上的薄毯,看向两人,温文尔雅地笑:“你们来了。”
无视男人的客气,陆怀之冷冷回道:“我们来了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满,秦司瑜的视线从陆怀之脸上移到纪宛然脸上,温声:“纪小姐,坐。”
陆怀之:“……”拉着纪宛然的手,小声,“宛宛,我们回家,别理他。”
说着,真要转身离开。
又闹脾气了……纪宛然在他掌心捏了捏,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秦少,出了什么事?”时间不早,纪宛然直切主题,“我看外面有很多保镖。”
唤佣人给两人上茶,秦司瑜道:“秋水的身份可能泄露了——我们下午遇到了袭击。”
袭击?纪宛然和陆怀之对视一眼,后者沉声道:“人抓到了吗?”
“全死了。”秦司瑜道,“是花期的杀手。”
“花期?”陆怀之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男人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避讳,直接接起电话。
“陆总。”北堂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们找到贺祁商,正准备送往医院。”
知道纪宛然对这件事很在意,陆怀之开了免提:“继续。”
“贺祁商中了两枪,好在避开了要害。因为耽误有点久,现在失血过多,赶在断气前送到医院应该能挺过来。”
这话说的……纪宛然嘴角一抽,无语。
“哦,对了陆总,我们还遇到了夫人的妹妹。”北堂瑾还在继续,“李嫣然小姐带着两个朋友从贺祁商的别墅里逃出来,他们也遭到了花期的袭击,有人受伤。”
“李嫣然和她的朋友?”纪宛然问道,“什么样的朋友?”
“一个双目失明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双目失明……纪宛然看向陆怀之,就见男人紧抿着嘴唇,眉梢微蹙,显然和她想到了同一件事。
“沈清已经带人赶去贺祁商的住宅,我正在陪伤者去医院的路上。”做了总结,北堂瑾补充一句,“陆总,你可以让夫人安慰一下她妹妹,现在整个救护车里都是她妹妹的哭喊声……哭得快喘不上气似的,很可怕。”主要是她的声音太有破坏力,他听得脑仁疼。
北堂瑾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子愤怒的咆哮:“你在跟纪宛然打电话对不对?我听到了,你说我坏话!”
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电话被挂断了。
纪宛然:“……”
电话挂断后,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秦司瑜喝了口茶,打破寂静:“陆怀之,北堂这样不会有事吗?”明显的幸灾乐祸。
作为上司,陆怀之本着对下属信任的心理,回道:“北堂皮糙肉厚,不必担心。”
纪宛然补充道:“而且李嫣然手无缚鸡之力,打不坏的。”
有这么两位上司,秦司瑜为兢兢业业工作的北堂特助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一杯茶见底,秦司瑜想着上楼陪自家女朋友,果断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袭击秋水的花期杀手和贺家那一批应该是一起的。”
“嗯,有和白家的约定,花期很少大规模的在华夏活动,这次,恐怕遇到了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秦司瑜道,“和你们陆家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之前,我不确定当初囚禁秋水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我可以确定是花期的人。花期囚禁秋水是为了取而代之混入你们陆家,花期和你们陆家有仇?”
“没有。”
陆怀之否认得干脆,秦司瑜露出深思的表情:“那……花期费了这么多心思,为了什么?”
“可能……”陆怀之没来得及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纪宛然插话,“可能花期有个女杀手暗恋你?”
陆怀之:“……”
秦司瑜想了想,一本正经点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侧头看了眼楼上,叹息,“说实话,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能说那个杀手眼神不太好。”
陆怀之:“……秦司瑜,人身攻击好玩吗?”
“好玩啊。”秦司瑜回道,“你说你一个结了婚的老男人,居然也值得花期费这么多心思?”
“秦司瑜,别以为你坐在轮椅上我就不会揍你啊。”
接下来,纪宛然悠闲地喝着茶,看两个人唇枪舌战,互相伤害。
等两个幼稚的男人终于吵够了,纪宛然抬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笑眯眯地扫了两人一眼:“秦司瑜,你把我们叫来,到底有什么事?”
说到正事,秦司瑜一秒恢复正经:“陆怀之,在你生日前,这次的麻烦能解决吗?”
在他看来,把秋水送回陆家,再接回秦家不是件简单的事——这其中稍有不慎,他很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陆怀之,我不能拿秋水出来赌。”
“我知道。”陆怀之道,“你放心,花期这期到华夏的杀手我已经有了头绪,很快就能解决。”
“是吗?”
“你也说了,花期既然找到这里,说明她们也知道秋水还活着的。就算让秋水跟着你,不回陆家,他们依然会想法设法除掉秋水——只有真的秋水死了,假的那个才能真正成为秋水。”
“……”知他说的有理,秦司瑜叹了口气,苦笑,“我只是奇怪,花期怎么会知道秋水在我这里。”
想起上次陆怀之说那些话,纪宛然适时问出心里的疑惑:“秦少,你们秦家,现在真的和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风平浪静吗?”
“纪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纪宛然道,“秦家现在是三小姐当家,你对秦家没兴趣,你能保证你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对秦家没兴趣?”
秦司瑜反问:“有兴趣,又如何?”
“有兴趣的话……”纪宛然意有所指,“秋水的行踪为什么会暴露,不就很容易猜到啦?”
对秦木槿的行动了如指掌,秦司瑜默然。
秦木槿最近这段时间安静了很多,没有继续找他谈合作,也没有和外面什么人有交集……如果真的是秦木槿放出秋水的消息给花期,她怎么做到的?她又是如何知道秋水对花期的重要性?
“所以说,现在最保险的处理方式,就是让秋水尽快回到陆家,恢复她的身份。”纪宛然道,“因为没名没分的跟在你身边,也不安全。”
陆家的秋水,秦家的少夫人,这两个身份就像两层保护罩,那些人就算在想动秋水,也该好好掂量掂量。
……
从秦家庄园出来,陆怀之和纪宛然没有回家。
问了北堂瑾医院那边的情况,两人开车到了医院。
贺祁商还在手术,北堂瑾和顾斯尧在走廊的窗户边做笔录,剩下一个李嫣然垂手站在急症室门口面对贺家人的唇枪舌剑。
……
遇袭的是贺家的家主,凶手更是嚣张的炸了别墅,顾斯尧被安排来调查这次案件时,一路上送他的都是同事们同情的目光。
“哎,你也是可怜,怎么这种案子就交给你了?”北堂瑾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叹息。
“局子里有大案子,本来就腾不出人手。”顾斯尧舔了下后槽牙,“上面说我和你们熟,取证更方便,就让我来了。”
北堂瑾表示认可:“贺家的人特难搞,你现在守在这里,不如等贺祁商醒了再过来。”说着,用眼神扫了下哭天抢地的贺老太太和假意安慰的贺家二爷夫妇。
“……”对贺家老太太的难缠程度有了解,顾斯尧深以为然。
反正已经知道是花期组织的暗杀,接下来的工作围绕未抓获的花期成员展开就好了。
“回头我联系一下萧然。”对付花期那些目无王法的家伙,还是萧然有办法。
想着工作,顾斯尧和北堂瑾道别,快步离开医院。
因为担心被认出来,纪宛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地溜到北堂瑾身边。
“情况怎么样?”
“嗬!”被幽灵样无声靠近的夫人吓了一跳,北堂瑾拍着胸口,抱怨,“夫人,你下次说话前能不能给我一点提醒?我心脏病快犯了。”
“你有心脏病?”纪宛然瞅着他,疑惑,“你有心脏病,盛世为什么会录用你?”
夫人,你在跟我讲冷笑话?北堂瑾嘴角抽搐两下,果断结束这个话题。
“夫人,你要过去帮你妹妹撑腰吗?”现在的李嫣然哪里还有救护车上的杀伤力,低垂着脑袋任贺家人骂,活脱脱一只淋了雨的小鹌鹑——怎么看都很可怜。
“不去。”纪宛然道,“我身份特殊,不能暴露。”
“哦。”北堂瑾瞥了眼走廊,“陆总没上来?”
“没有。他那样的身份,比我还特殊,哪能随随便便出现在贺家人面前?”
其实陆怀之去找他哥去了。
北堂瑾没有多想:“夫人您过来,就是看热闹?”不是来帮李嫣然撑腰的,可不就是来看热闹?
“不是。”纪宛然微微一笑,眼角微挑,一双桃花眼多了几分杀伐之气,“我来看看贺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更好的了解敌人才能更快的击败敌人,想必李嫣然和她的想法一样。
“那个丫头狡猾得很,贺家那个老糊涂的老太太可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