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被国王认出来,又有了能一辈子效忠的人,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更多的快乐,接下来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石弩手小队长.诺曼.沙多尔的遗言
……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巨龙”!
不是乡野愚夫农民的幻想,更绝非把翼手龙当做巨龙,那是真正的传奇生物,有着坚硬抗魔鳞片,口中喷出高温烈焰,凶猛绝伦的智慧存在。
“快跑,先躲进门洞!”阳光照耀清晰,看清它是只金龙,脑海中似乎闪过回忆的画面,但震惊下的杰洛特没敢细想,警告完就拉着特莉丝向前急奔。
“是巨龙!先找掩护!到围栏那里!”
“保护国王!保护国王!”
“呜哇哇啊啊啊!”
“不要害怕,就是只大蜥蜴而已,石弩一齐瞄准它!”
时间流速骤然放缓,周围喧嚷纷乱,空气中各种各样的思绪交错,有理性的声音,有惊慌的呼喊,有恐惧的祈祷,也有勇敢的指示。
接着时间流速恢复时……金色巨龙挥动翅膀停顿在半空,深深吸一口气,煌煌龙息烈焰洗地。
“吼喔喔!轰喔喔喔喔!!!”
在恐怖的高温下,整座吊桥开始燃烧,还在桥上的许多士兵都陷入火海,惨叫声此起彼伏,注定葬身于此。
“呜咿咿咿,好烫呀!”
“啊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救我,神啊…求你怜悯……”
“不──亚维死了!”
回首桥上的人间地狱,在门洞中一拳打到墙上,弗农罗契恨恨咒骂,“该死的!我现在愿意用双腿交换一把重十字弓。”
而在他身旁,同样采取正确行动,成功躲进掩护的重要人物,有被他搀扶的弗尔泰斯特王,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以及利维亚的杰洛特。
“砰隆!”声响,一阵土石落下,这是巨龙发出咆哮,正在猛力撞击城楼。眼看门洞即将坍方,几人连忙依托掩体,继续向下一段城墙移动。
边跑特莉丝边喃喃自语,“我真不敢相信!那是只活生生的巨龙!”
“梅莉葛德,别再惊叹了,快想想办法!”国王声音宏亮,动作也相当敏捷。
“它来的太快,吾王,对抗巨龙可没有想象中容易!”特莉丝辩解道。
弗尔泰斯特松松领口,“那你最好也加快速度,在这畜生把我的军队都变成灰烬之前搞定!”
几人交谈前进的时候,天空的巨龙仍在攻击,吐出一枚又一枚火球落下,将地面努力还击的士兵炸的人仰马翻、死伤枕籍。
前方道路被阻断,弗农罗契上前挪动倒塌的木梁,“狩魔猎人,你的行业专门对付怪物!告诉我,你们如何和这种生物打斗?”
杰洛特上前帮忙,“如果在城镇,或许有机会利用地形,但在开阔环境我也毫无办法,没有充足准备是打不赢它的!
现在只能跑!逃到城墙上的弩炮旁,我们就暂时安全,巨龙是有智慧的种族,不会轻易靠近重型的攻城武器。”
将木梁推到一旁,弗农罗契叹口气,“看看它造成的破坏与死伤,听说狩魔猎人不狩猎巨龙?倘若是真的,我得要说你们的守则不合时宜了!”
杰洛特摸摸鼻子,“关于不合时宜的话题,你是今天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等等!维克多在哪,他没有跟上我们吗?”弗尔泰斯特王忽然想到那个年轻的狩魔猎人。
其他三人霎时面面相觑,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事发突然情况危急,谁也没注意从何时开始,维克多.柯里昂消失无踪。
还是白狼杰洛特声音笃定,“陛下,威克的身手你是亲眼所见,弩箭都无法命中他遑论火球,相信只是暂时走散而已。”
国王点头认可后,几人正要继续前进,后方异变忽起!
……
要解答维克多在哪里的问题,得将时间倒回不久前,巨龙刚开始袭击的时候。
在时间流速彷佛变慢,周围喧嚷纷乱,理性与惊慌对话,恐惧与勇敢碰撞,各种各样思绪在空气中交错时,年轻的猎魔士,属于无声无息的那种!
弗农罗契搀扶弗尔泰斯特王,杰洛特也牵着特莉丝的手向门洞跑去,殿后的维克多却在心中思考,倘若最坏情况下,不得不与巨龙战斗的时候,有哪些反击的手段。
据说有名的巨龙猎人──钦弗里掠夺者团队,他们会使用附加绳索的弩枪,射穿怪物翅膀后把它拖下地面,但是面对巨龙坚硬的鳞片,不晓得能剩下多少效果?
尽管他们近几年声名鹊起,但事实上屠杀的多半是巨龙的远亲,非常远的那种,比方叉尾龙或翼手龙。
或许先试试看蜂窝或舞动之星?接着他忽然想起,包里似乎还剩一颗史诗等级的北风炸弹。
理想状态下,北风若能丢中巨龙,大概率能将它从空中砸下来,接着众人上前不讲江湖道义的一顿围殴,就此获得“屠龙者”称号!?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恐惧黑影掠空,高热龙炎喷吐,桥上士兵们纷纷在哀号惨叫声中死去。
而见到这个地狱场面,说起来非常冷酷,维克多灵魂深处却感到一丝喜悦。
没错,就是喜悦!
短短时间里他想到很多事情,在曾经居住过的炼金世界,有着各色巨龙,并且它们的数量充沛到杀之不完,取之不尽。
它们为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提供巨量的超凡素材,举凡龙鳞龙血,龙爪龙牙,以迄龙肉龙骨龙鞭,巨龙可说全身是宝!据说祖母首次屠龙是在她十七岁那年。
而在狩魔世界中,曾经也有许多巨龙生存,说曾经是因为它们现在濒临绝种,据说上次有人见到真正的巨龙,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换言之,尽管这种生物仍活跃在诗歌民谣的传诵,但绝大部分普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见到。
在这个时代传说的巨龙,真的就只是传说。
所以早上杰洛特转述斥候的报告时,维克多本心是不相信的,只当作是一件趣闻在听,连杰洛特自己也是当笑话在讲。
可是在看到它的瞬间,没有丝毫怀疑,维克多就知道美丽如它一定是巨龙,没有任何一种其他生物,能够拥有如此健硕的体型,宽阔的翼展,威严的龙首,与震撼的咆哮──其名为龙威的神秘力量。
所以在它发动攻击杀死很多人后,炼金术士感到一丝喜悦,因为反击的大义名份到手!
当前制约他炼金术进展的主要限制,就在于珍贵素材与高阶虚空特性难求,而一头活生生的巨龙无庸置疑,全身都是“龙字头”的好东西!
骑乘还是杀掉,仅仅是个次要问题!
维克多潜意识就放弃对话选项,既然对方已经发动攻击,就当作没有和谈的意思,不趁现在有这么多帮手的时候解决掉它,难道要留待以后单挑?
理智的维克多贪婪,中二的柯里昂嗜杀,只用一秒他们就达成共识,“干掉它,作为给死难者的镇魂曲!”
……
身处远离龙火烈焰的安全区域,注意到弗尔泰斯特王的目光,其他三人也回头望去,为此他们有幸目睹传奇诞生的瞬间。
在金色巨龙又一次悬停低空,深吸口气准备喷吐烈焰的刹那!
所有士兵抱头鼠窜、竭力逃跑的时候,有个全身重铠的青年反其道而行,逆流奔跑到近处,几乎就是在巨龙嘴边,与它眼对眼面对面。
接着舌战春雷:“伏─斯─洛─达──!”
天惊地动,叱咤风云!!!
没有体验过的吼声让金龙身形摇晃,愣是没能吐出龙火,而察觉巨龙果然不是女海妖可比,震动鼓膜震不下它,维克多毫不迟疑的两枚蜂窝就朝它嘴里扔去,给它先来一个口爆。
“砰磅!”炸裂,金龙发出狂怒咆哮,本来此时应该冲上来攻击翅膀的安古兰被龙威震慑,站在不远处拿着黄金鹰,腿脚发软动弹不得。
“龙威”足以让最勇敢的人也为之颤抖,但是它吓不住火红眼状态的维克多,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贪婪的冒险者无所畏惧!只要你掉宝,神也杀给你看!
没能如预期依靠黄金鹰伤害翅膀,察觉巨龙准备展翅高飞,维克多毫不犹豫的砸出最后底牌,史诗等级的冰霜炸弹──“北风”,凛冽低温从背后迸发,连抗魔的龙鳞都附上一层白霜,金龙再也无法控制身体,自空中轰然坠地。
所谓英雄,就是榜样!深谙人性的维克多,拔出烈焰之击高喊:“杀巨龙,拿赏金!”
士气高涨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攻击,但仅限于远程弩箭,要靠近巨龙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所幸安古兰第一个积极响应,她一个跳步,手中黄金鹰闪烁,超凡出色的破甲效果,直接贯穿鳞片,“噗哧!”一声深深的插进巨龙腹部。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眼看有人得手,其他士兵们想到赏金个个眼睛发红,再也没人在乎龙威,一拥而上就要将它乱刀分尸。
维克多当然也不吝身先士卒,烈焰之击深深的扎进巨龙肩膀,侧过头的金龙与维克多四目相对,人脸大小的龙眼,深深将这个男人的影子刻在心底。
接着它猛然暴怒回旋,把周围人全部甩飞出去,一枚弩炮嗖地从远方射来重重砸在金龙身旁。清楚失去突袭优势的巨龙拍动翅膀,迅速升上天空。
而所有人都见到,刚刚金龙回旋的时候,将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还有勇不可挡的狩魔猎人维克多甩下城墙,加上底下就是万丈深渊,想必他们都已经──
──他们都活着,作为鹰眼视觉的使用者,只要有地方借力,安古兰不畏惧任何坠落,足尖点点踩踏借力,她下降的速度大幅减缓。
而另一边维克多就更是悠闲,直接从草药包拿出降落伞。曾经在维吉玛城,他就做出蝙蝠侠用的滑翔翼,像这种高空缓降的救生器材,草药包自然不会欠缺。
弗尔泰斯特王先看了一眼飞远的,只剩下黑点的巨龙,又看了一眼下落的,同样剩下黑点的维克多与安古兰,哈哈哈哈笑的愉快爽朗,彷佛刚才的惊险只是余兴节目,他转向弗农罗契,“虽然我不觉得会忘记,不过你还是帮我记住,等他们俩回来,我要给出一份任何人都会嫉妒的奖赏。”
“明白,陛下。”
“现在让我们去修道院!梅莉葛德你负责搞清楚,这只巨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陛下。”
几人跟随着弗尔泰斯特离开,而走在最后的杰洛特,从断裂城墙往下望去,底下是一片迷雾河谷。
……
迷雾河谷中──
穿过淡淡薄暮,倚靠鹰眼视觉,安古兰很快找到维克多坐在地面的背影。
背向自己的青年肩膀正不断耸动,发出猥琐的笑声,双手放在小腹前面摩擦。
作为一个成年人,安古兰当然理解团长在做什么,但是刚与巨龙激战,又从高处坠落谷底,接着就开始磨枪,这样的人类迷惑行为……属于她完全不能理解的范畴,莫非是压力过大所以忍不住要减压?
愣在原地,安古兰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听说被打断的人会很生气……还好维克多很快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侧身招手让她过去。
谢天谢地,团长是在擦拭鳞片……并不是在磨枪。
团员立刻明白猥琐的笑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片龙鳞非常珍贵,才会让他这么高兴。
“有没有受伤?”维克多问道。
安古兰盘腿坐下,“没有。很对不起,我心里想冲上去,可是手脚却不停使唤。”
“不要在意,我们谁也没有对付巨龙的经验,况且那可是龙威呀!你能够第一个冲上来补刀,已经充分证明你的勇气!”
安古兰盯着维克多胸前甲冑的爪痕,“值得吗?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敲敲乌德维克护甲,“其实没有想象中危险,板甲挨巨人一棒都没事,挨巨龙一爪也不会怎样!别要正面吃一发火球就好。
而这片鳞片确实非常珍贵,虽然没有送虚空特性,但是研磨后加到锻造物品,能大幅提升坚韧程度,我倾向于先用在护甲更新换代,你认为呢?”
“团长你说了算,烈焰之击呢?”注意到维克多的剑鞘空荡荡的,安古兰开口询问。
狩魔猎人握了握拳,“插在金龙肩膀被它带走了,迟早我要找到这家伙,它注定要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