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些村人是万万不敢当着李谦的面说的,李谦可是举人老爷,他们可没那个胆子当着李谦的面取笑。
李家老太太听了李大眼的话,故作镇定的道:“瞎说,谁在外头编排我家谦儿!”反正,这事她是不认的。
李家老太太说完,又狠狠的瞪了李大嫂一眼。
李大眼瞅了两眼,然后走了。
李家老太太赶紧关了门,回到院里就拿起了扫帚,追着李大嫂一顿打,只中了两下,可就这两下,也是够疼的。
李大嫂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哎哟哎哟的直叫唤,“娘,你就打死我吧!看谁给你干活!”
李家老太太面色不愉,“叫你大嘴巴子,什么话都往外传!听听,刚才大眼说的是什么话,大眼可是在镇上住着的,连他这样的都知道了,你多能耐啊!一点小事,十里八乡都叫你传遍了。”
李家吵吵闹闹,李老太太跟儿媳妇吵得厉害,一时忘了李谦说要三天后才回的事。
等到晚上,李家老爷子左右不见李谦两口子回来,问了才知道说那两口子要在娘家住几天。
李家老爷子心事重重的抽着旱烟。
晚上,他跟李家老太太讲,“明天一早,你就去镇上将人接回来。”
“谁?”
“还有谁,谦儿跟他媳妇,回娘家住一天就罢了,住三天算是什么回事。”李老爷子心里不舒服,“儿媳妇进门才三天,老二什么话都听她的,这样的儿媳妇也太厉害了一些。”
李家老太太道:“大眼说了,住三天是老二的主意,他亲口说的。”
李老爷子抬头看了李家老太太一眼,:“你之前不是看不上这个儿媳妇吗?”
李家老太太压低声音,悄声道,“以前是看不上,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打人算过了,这个方玉娘命好,儿子跟取了她后,干啥都顺利。那算命的还说了,二媳妇旺谦儿,以后是出入内阁的命。”
李家老爷子昏浊的眼睛猛然睁大,要不是手稳,那旱只怕要掉到地上去。
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找哪个算的?准吗?”
“准,准得很!”李家老太太声音小得很,“我特意找的真清寺的大师,捐了一笔厚厚的香油钱,才给算的。”
清真寺的大师,那没话说!
李家老爷子心里激动得很,“那你明天就别去了,他们想在娘家住几日,那就住几日,随他们。”李家老爷子按着胸口,怕心脏跳出来。
入阁的命啊!
那可是一品大官啊,阿谦真能做到那份上?
李家老太太又说起自己打听到的一个消息,“玉娘有一个二哥,说是在京里找了份活,工钱不少。我想啊,日后老二两口子进了京,就投奔玉娘他二哥去,这样也省了一笔开销,你说是不是?”
李家老爷子眉开眼笑,“好事。”
这方家还真是不错,儿郎个个都有本事,像玉娘她大哥,在镖局里认了师傅,以后想出门,带上他大哥,再叫上几个师兄弟,遇到山贼也是不怕的。
还有玉娘的二哥,一点风声都没露,就去了京城,还找了份活干,这小后生厉害啊。
李家老爷子觉得这门亲呈结对了!
“玉娘他奶喜宴不是没来吗,他家以前丢了一个孩子,如今找着了,就在州府边上的一个镇上,那老太太过去了,说也是个识得字的。”李家老太太将自己知道的事全告诉了李家老爷子,这些话她只是听人那么一说,听着像真的。
李老爷子对方家又高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方家的底还挺厚的,都是能帮上自家老二的。
李家老太太又念叨了,“那亲家母是个疼闺女的,说不得还要给闺女一些私房呢。再说了,老二多住几天也好,他家卖猪肉的,肉多,老二肯定顿顿都能吃上新鲜肉。”
就这样,李谦跟方茹在方家住三天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镇上,方家。
方茹回到方家住得自在极了,短短三天,一晃就过去了。之前她还嫌李谦说要在这住三天长了,没想到,才吃了几顿,这三天就过去了。
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方茹感慨道。
来时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时也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是提的东西不一样。
方茹走的那天早上,朱府来了一个小厮,满脸着急的找方屠户,“方二爷,我家夫人有请,你是有空,快些跟我过去吧。”
“什么事?”方屠户问。
大年初三的时候,朱家派人过来送了年礼,方家准的年礼也叫他们提了回去。朱小妹是小辈,她都没来给哥哥拜年,方屠户自然也不会过去。朱家算是大户,过年的时候亲戚尤其多,朱老爷前头那个妻子的娘家亲戚都会去,又是门当户对的,他们过去,只会让那家人笑话。
往年都不怎么去,今天方老娘不在,他们就更不过去了。
“小的不知道,夫人只说要您带着家人快些过去。”小厮抹着汗道。
方屠户见小厮脸上的着急不像作假,便带着方王氏还有方成武往朱家去了。留了桃儿跟方成山在家,丁妈方王氏也带去了。
方屠户跟方王氏还是先走的,方茹跟李谦还迟了他们一步,方成山给租的马车,然后方成山帮着他们提东西放到马车上,看着李谦跟方茹走的。
方茹脑袋伸出车外,拼命的挥手。
李谦将人拽了回来,“小心些,被人撞了可不好。”
方成山站在外头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这才回家,刚走进院子,就见桃儿钻进了厨房,缩头缩脑的,方成山皱着眉,跟了过去。
桃儿往罐里倒了药,加了水,悄悄的熬制起来。
她一边熬一边往外看,成山去送玉娘了,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才是。
正想着,抬头就看到了方成山。
桃儿脸色一僵。
方成山冷着脸,“你又在熬安胎药?”
桃儿见被发现了,也不藏了,正经熬制起来,“是,我这身子骨不好,自然要多吃两副安胎药。”这安胎药又不是什么坏东西,怎么就不能吃了?
桃儿觉得那是方成山小气,不舍得去给她买药。
她心中想,只怕家里的银钱都叫小姑子当了嫁妆了吧。
难怪没有银子给她买药呢。
她手里这副安胎药是自己悄悄拖了邻居给买的,邻居听了很惊讶,“方嫂子虽然人厉害,可也是个厚道人,你怎么……”
桃儿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抹泪。
那邻居也没再多问,看桃儿的眼神带着几分可怜,还是帮桃儿买了安胎药。
也正是这样,弄得邻居都以为方王氏是个厉害的婆婆,连怀着孕的儿媳妇都蹉磨。这名声啊,大不如前,方王氏忙着方茹回娘家的事,还不知道这么回事呢。
桃儿的银子是方成山给的,她没怎么用,要是有事买东西都要找方王氏另要的。
方成山看桃儿认准了安胎药,心里实在是无奈,“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腹中的胎儿稳稳的,不需要吃药。都说了是药三分毒,你这都吃了几回了?”被方成山发现的都有两回了。
桃儿也不跟他争辩,就闷不吭声。
之前桃儿解释过,安胎药对胎儿好,可方成山不肯听,既然方成山不肯听,桃儿也就懒得说了。
两人的关系渐渐的就冷了下来。
桃儿固执,不听劝,认准了就死不回头。
在桃儿看来,方成山是个一心为家里的,也不关心她,讲道理,他们两个成了亲,方成山应该把她放在方家人跟方玉娘的前面才是。
可瞧瞧方成山做的是什么事,不出去干活赚钱,她现在手上都没银子买安胎药了,也不听她的话,她知道方成山瞧不起她是个买来的。
桃儿想得越多,心事越得。
男子跟女子想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方成山也不知道怎么劝,劝了桃儿也不听。
“不要喝安胎药了。”方成山低声道。
桃儿道:“花了银子买回来的,怎么就不能喝了?”
方成山真的有些生气,他走过去,一脚将熬制安胎药的炉子跟药罐全踢开了。药溅了一地,炉子里的柴火也倒了出来,安胎药自然是熬不成了。
桃儿愣了半一在。
热汤溅到她的裙摆上,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还有烧的柴火,还有那撒了一地药,心痛极了。
她抬起头,愤怒的看向方成山,“你不给我买安胎药就罢了,我自己买还不成吗?你为什么要将它给踢了?这就这么见不得这个孩子吗?”
“大夫不是说过吗,孩子稳得很,不用喝安胎药,你为什么偏要买?我请了几回大夫,把了几次脉,你不是不知道,请来的大夫个个都说孩子没事,好好的,吃好喝好就成了,你为什么偏偏要喝安胎药,在家里,谁不顾着你?吃的肉喝的汤你哪次不是独一份?”
“孩子养得好好的,吃什么安胎药?大夫不是说了吗,是药三分毒,你到底在想什么?”方成山也生气,“难道你比大夫还厉害吗?”
桃儿按着肚子,“我就是觉得不舒服,所以才吃药的,吃了药后,我就好多了。你以为是我想吃的吗?那是孩子……”
“够了,别拿孩子当借口。”方成山道,“你不舒服的时候多了,都是心病。”要卖身契的时候就不舒服,后来方王氏给玉娘备嫁妆的时候,桃儿又不舒服了一回。为啥,嫁妆太多了呗。
桃儿被方成山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哪错了,我不是为了咱们的家着想吗,你想以后孩子出生,他有一个……的娘吗。”买来的娘。
桃儿哭花了脸。
玉娘的嫁妆,她是不舒服了,方王氏的东西不就是方家的东西吗,方王氏给玉娘备嫁妆,那是理所应当的,她不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给那么多?
以后她生了孩子,还剩多少?难道他们就只生一个吗?
方成山是老大,家里的东方成山应该分七份才是,剩下的三份才是几个兄弟分,玉娘带去的嫁妆只怕有方家财产的一半了!
桃儿怎么会舒服!
那些东西是她孩子的!
为母则强,以前她不懂,可现在她懂了。
“那李姑爷是举人,以后要当官的,他家缺那点东西吗?”桃儿质问,既然事情闹开了,那就掰开说,省得夫妻两离心,“玉娘家不缺那点东西,可咱们缺!你当养孩子不费钱吗?难道你想要孩子当一个睁眼瞎吗?”
桃儿道,“要是生了男娃,就送去读书。要是女娃,我更得早早的将嫁妆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