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这两个新招的副手一事,我和你一起去,不过我就在一旁看着,你来做主。”
温景元还想说什么,却被叶菀打断了,只让温景元去准备准备。
“我招你的那些招数还记得不,你可以用在他们身上啊!”叶菀笑嘻嘻的离开。
转到店铺前头,看到张怀中他们已经准备妥当了。
叶菀挺遗憾的,不能亲自去见证那神奇的药水了。
“姥爷,我店里头还有些事情要忙,不能陪您一起去了,所以……”
“做事要紧,分清主次,有你舅舅在呢!”
张海川亦是点头,拍拍胸脯保证,“小菀你就放心吧,你舅舅在,啥事也没有。”
之后,张海川先一步离开,而叶菀在店里帮着招呼了下客人,就跟着温景元一道,去了后院特别准备的屋子,在那里进行副手的招人考核。
温景元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脑子里并没有一套完全的考核体系。他能做的,就是凭着当初叶菀对他的那些招数,进行复制和稍微的修改。
然而,温景元又无疑是聪明的,他能琢磨着举一反三,考核中发挥的很出色。
叶菀从头到尾扮演的都是打下手的角色,看着温景元的表现,真是满意极了。
孺子可教也!
叶菀有种吾家徒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这种感情真是复杂啊,就像进行培育的小树苗,就快要长大成小树了,而以后也可以预见,必定是参天大树!
温景元是个好苗子,被她挖掘出来了,她看人方面还是挺准的嘛!
招人考核结束,选定的两个人留下,分别是一男一女,温景元拿着叶菀准备好的两份协议,给他们签约去了。
这一次的签约是十年,而且条件要严苛许多,不似温景元之前那般。
不过两人心中都有抱负,也想一展拳脚,是以没怎么犹豫。
“温……厨,这协议已经签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看着眼前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孟常是真心叫的拗口。
不过他也是厨子出身,自然知道这一行的规矩,现在叫着不习惯,以后就会慢慢好的。
他们做厨子的,无论是做菜还是面点,不看年龄,只看本事!
另一个是李春晓,她签完协议,直接问了工钱方面的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
温景元看着两人年纪都比他大,但是这会儿站在他面前,眼里的忐忑紧张清晰可见,不由得心里一阵得意。
看,他现在也是“前辈”了。
“你们跟我去厨房,这事情得问问叶厨,我也不好做主。”
孟尝和李春晓这时候才知道,温景元不是糕点铺子厨房里的大厨,一时竟有些惊讶。
等见到叶菀,看到那张脸时,两人就是震惊了。
“你不是……”
李春晓话说一半,卡住了。
眼前的女子,或者该说是少女,那就是之前在他们考核时跑进跑出的那个啊!
那时候,温景元使唤的可利索了,他们俩都以为叶菀不过是店铺里的一个帮工或者小二。
谁承想,大佬也有假装小身份的时候。
“叶……厨?”
李春晓和孟尝互看一眼,均是觉得无奈,但同时,又十分庆幸。
他们总算是通过了,如今协议已经签了,若不是什么特殊情况,店铺方面不能随随便便毁约。
叶菀只做了下自我介绍,之后就给两个人普及厨房里的各项用具和食材,尤其是烤炉,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两个人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烤炉,这才知道,糕点铺子里很多美味的糕点,竟是通过这么一个小小的炉子烤出来的,一时感慨神奇。
“你们就明儿开始就过来一起做活吧,先学习店铺里最常卖的那些糕点,这些温景元都会,你们跟着他好好学就行。”
叶菀又交代几句,就把场子完全交给温景元了。
离开的时候,得了温景元好大一个白眼。
叶菀只做了个鬼脸,直接解开围裙,就朝着店铺外头跑去。
骆仲谦那边是去不了了,但是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办。
那就是给宋彦昭送糕点去。
虽说两人约定了时间,但是这个时间也是宋彦昭自己推算出来的,极有可能因为书院里有事情就不作数了。
叶菀却不敢大意,不管宋彦昭来不来,她都得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等着。
万一来了呢?
她可不想再失约了。
而事实的结果也是如此,叶菀在小巷子等了才一会儿,就见着宋彦昭来了。
将糕点递过去,叶菀一颗心总算安定了。
“这是今日份的糕点,因为店里忙,做出来有些时辰了,大概也不怎么热,不过味道还是很好的!”
叶菀为了感恩,泉水放的多了些,糕点的味道自然不同于普通那些。
宋彦昭只尝了一口,就知道和上次的一模一样,是对方用心做出来的。
即便凉了,香甜依旧。
“麻烦了。”
手捧着糕点,宋彦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些话不能说,说了过于孟浪,叶菀还太小了,他怕她还不懂这些。
而有些行为,更是不能做,宋彦昭更怕吓到了叶菀。
最后,只剩下干巴巴的没有内容的交谈。
叶菀却是在谈话中知道了些信息,譬如宋彦昭今年年后开春就要去晋城了,他要去晋城书院进一步的学习,以待明年的乡试能一举高中。
叶菀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叔,叶河泽不是也说要去晋城书院念书来着吗?
“我小叔也要去晋城书院念书的呢,你们书院里去那里的学子多吗?”
宋彦昭却是摇头,“名额有限,整个书院不过五人。”
所以……整个鹿山书院里头,叶河泽居然占据了一份?
叶菀不由得咂舌,她怎么不知道她小叔什么时候学识这么厉害了啊?
“我小叔在书院里头平时怎么样,他很厉害吗?”
一副崇拜的眼神看向宋彦昭,叶菀尽量把自己表现的像个孩子。
宋彦昭想到叶河泽的行为,当即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的叶河泽,最喜欢挑事,而且对他多有针对。他不屑之,也就并不过多关注这些。
而现在的叶河泽,人前依旧是那副样子,可是人后……宋彦昭不止一次看到叶河泽挑灯夜读,那认真的模样,比他还刻苦勤奋。
有时候宋彦昭自己也想,叶河泽是不是一直都是如此,表现的不够上进,而实际上,却是在苦苦努力。
毕竟,书院里富家子弟的圈子不好混,他大概是了解叶河泽的无可奈何的心理的。
“不甚清楚,不过你小叔确实用功。”
嗯,比他还用功的很,这一点宋彦昭都佩服。
叶菀却听的眉头直皱,这怎么说的不像是她小数的样子啊?
“那……我小叔的功课如何?”
能拿到晋城书院的念书名额,应该也是书院里的佼佼者吧?
然宋彦昭却告知,叶河泽功课排名只在中游左右。
叶菀就更纳闷了。
“晋城书院名额考核,不单单是专注功课一块,还有其他各方面涉猎,河泽兄……想必是其他各项能力突出。”
叶菀:“……”
就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她小叔有个毛的能力突出哦。
和宋彦昭又说了会儿,约定了下次送糕点时间,叶菀直接离开了。
刚走出巷子,正好和张海川几人迎面碰上。
“小菀?你怎么在这里?”
叶菀一顿,随即笑说:“我来接你们啊,姥爷,我来扶着您!”
张海川看着外甥女的笑脸,满心怀疑。
他可是看着人从小巷子走出来的,那地方又不通向他们铺子的,这丫头明明在说谎!
不过张海川只以为是外甥女耍懒而已,根本没想到其他方面。
带着张怀中回到店铺里,又把人轻轻抬着安顿到了后院的屋子内。
姚氏上前伺候,解开张怀中的裤脚,看到膝盖往下的一块,那一片的腐肉竟然都被剔除了,露出了鲜红的血肉来,顿时心中一痛。
眼泪就落下了,“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割肉了呢!”
姚氏不明情况,只知道自己丈夫的腿上少了一大块,看着尤为可怖。
而原本缺乏活动的一条腿细瘦无力,这会儿再看去,更加的觉得刺激人。
张海川就解释,“娘,这是骆大夫给医治的,那腐肉可不是好东西,这会儿全部剔除干净了,往后才能长新肉。”
如此一说,姚氏倒是缓过来些,“那倒是好,不过得一个多月才能长好吧?”
张怀中摇头,目光却镇定,“不行,里头残余的毒素没清除干净,腐肉就会不断滋生,这一次剔除了,过几日又会增长,只有不断的洗去残毒,腐肉的增长才会变慢,最终等毒素清除完全,才能开始真的长新肉。”
姚氏听的心惊,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叶菀站在门口边上,只看到张怀中腿上露出的一角,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情况。
不过听自己姥爷这么解释,她也是心里头不好受。
实在是太不是滋味了,这无疑就是不断的割肉的行为,这毒素得清除多久才能彻底清除完全?
要是如此,一次次割肉……
“姥爷,这……要多久?”叶菀声音一哽。
张海川却道:“不清楚,不过骆大夫说起码一个月,三天去一次。”
那就是十次了!
叶菀离开了屋子,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心里难受的厉害。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人竟然要遭受这样痛苦的犹如酷刑一般的遭遇。
若只是割去一点腐肉,那是完全不疼的,但是若要剔除干净,势必要割到里头正常的皮肉,那种疼痛……
光是想想,叶菀就毛骨悚然。
第二天,叶菀一个人悄悄的去找骆仲谦。
“骆大夫,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姥爷这样一次次割肉,他那样的身体,哪里能受得了啊!”
昨日回到铺子里,叶菀就明显感觉到张怀中脸色有些苍白。
那是生生疼的。
每个人看了,都觉得心里难受,却还要假装坚强。
在张怀中面前,没人敢表现出一丝同情怜悯,只怕会惹得他更加的难受。
“骆大夫,你不是自称医术高超的么,你这么牛,你怎么可能不会呢!”
叶菀转到骆仲谦面前,急眼了,夺了他手中正在吃的蛋糕,“吃吃吃,骆大夫,你是大夫,别只顾着吃啊!”
骆仲谦看着美味的糕点远离,眼神顿时一冷,“大夫也是人,吃五谷杂粮,吃喝拉撒一件不落。”
“你当我是神仙?若真如此,直接施一个法术倒是就能治病救人了!”
骆仲谦语气嘲讽,眼神凉薄。
叶菀愣住,自知理亏,将蛋糕重新递过去,“对不起啊,我……”
“担心的心情可以理解,行为却恶劣。”
敢抢他的蛋糕,这一点绝不可原谅。
骆仲谦这一回吃蛋糕的速度倒是快了些,叶菀还在悲伤中,盘子里的蛋糕已经解决完了。
吃完,砸吧下嘴巴,不过瘾。
今天带来的蛋糕好像少了点?
“叶菀,你偷工减料了。”骆仲谦控诉,不满。
叶菀:“……”
她现在这会儿就是懵的,心思根本不在蛋糕上。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竟是哭笑不得,又觉得……匪夷所思。
就眼前这个吃货一样的大爷,真的是医治他姥爷的那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吗?
怕不是个假的吧!
这么怀疑着,叶菀直接伸出手,在骆仲谦的脸皮上一捏。
“嘶——”
痛彻心扉的感觉,叶菀这一手简直丧心病狂。
骆仲谦将脸上的手拍落,大拇指按在自己的痛处,轻轻揉着。
瞪眼,冷哼,“叶菀,你想死是不是!”
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脸上胡作非为!
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叶菀终于回了神,顿时尴尬之极,无措的站在桌前,嘴角直抽抽。
她到底干了什么啊,简直造孽!
“骆大夫,我,我就是……”怀疑你是个假的。
好吧,这话不能说,说了这祖宗可能更生气了。
“我就是觉得你脸上的皮肤很好,嗯,细致的连毛孔都没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叶菀说到这儿,还真的去看骆仲谦的皮肤状态,一看,柠檬了。
特么她一个女孩子的皮肤这么粗糙,还时不时的冒痘痘,为什么眼前这男人却可以肌肤白皙,凝脂如霜?
骆仲谦瞧着叶菀忽然变得幽幽的眼神,那眼里的酸意都快要溢出来,一时,又觉得有趣。
他顺带着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嗯,确实是光滑细腻。
“天生如此,有些事情,羡慕亦是不可得。”
叶菀:“……”
骆仲谦终于有了些正色,手指放在桌面,一下一下轻叩着,说起了张怀中的毒素问题。
“你姥爷的残毒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这条腿还能保住这么些年,也是奇迹。”
骆仲谦是行医的,但是对用毒一方面也多有涉猎。
就张怀中的腿疾和残毒来判断,当年受伤时,必定是用了逆天的珍贵之物,否则如何能够保住那条腿?
那么问题就来了。
张怀中这样一个在榆县偏僻村子里的老头儿,又如何有那样的珍宝?
骆仲谦在记忆中搜索,大致推断出张怀中当年可能用了什么珍宝,但是无一例外的,那些珍宝,不在榆县,甚至是晋城都不可能有。
只有一个地方,只有那里,才有此等宝贝。
那便是京城!
但总归是人家的私事,甚至可能是隐私,骆仲谦心中的怀疑并没有对叶菀明说。
他只笑笑,转而道:“既然这么多年都保得住,那想必再受个一个月的割肉之痛,也是可行。”
叶菀顿时气急,“割肉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疼,我姥爷回去脸色都白了,要是再来个八九次,你想要他命是不是!”
骆仲谦耸耸肩,一脸无辜,“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当初说好的百年野参,你却只给我一株人工种植的人参,药效不够,割肉去毒的次数自然增多。”
叶菀一瞬默了。
是啊,她犯的错,她当初就该给那人参浇灌上泉水。
如今,一想到张怀中要再受就此那样的“酷刑”,叶菀心尖都颤了。
她有泉水,若是直接拿出来给骆仲谦,说明了可能的功效,是不是就可以介绍姥爷的痛苦了?
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的惊喜?
叶菀心中有心事,脸色忽来变去,自己站在那儿,纠结万分。
骆仲谦没理会,转身走出了屋子,站在院中中央,微微扬起头,沐浴着阳光。
天气渐渐变冷寒凉,如这样的暖阳温暖,不可多得。
骆仲谦身上满满的都是阳光,而脸上的热度更甚,光线太强,使得他眯了眼。
听到有脚步声,也不睁眼,亦是不说话。
叶菀看了会儿,最终什么话也没说,逃一般的离开了。
之后几天,每每遇上张怀中,叶菀都心生愧疚。
她有泉水,明知道有可能减轻张怀中的痛苦,可是她却不敢拿出来。
她胆小,她怕事,她怕骆仲谦窥探到她的秘密。
她实在太害怕了。
虽然古代的生活有诸多不便,可是重生后的日子给了她诸多的欢乐和满足,她已经渐渐喜欢上这里了。
她的秘密,为什么不能永远就是一个秘密呢?
叶菀不想破坏这样子的一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