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咱店里的大主顾了,若不是我这小本买卖,直接就是给了姑娘你也不是不可。”
叶菀给了钱,将簪子包起来,却笑,“掌柜的,这做生意就没有赔本的买卖,总的来说都是赚的,只是赚得多少问题。我这玉佩,你赚了不少吧?这簪子少赚一些也是无所谓的。”
掌柜的被叶菀直白的话弄的脸色尴尬,却是陪着呵呵干笑。
叶菀下楼离开,走到了叶大山身边,将簪子递了过去。
“爹,这个簪子,你看怎么样?”
叶大山接过一看,吓得手一抖,“金的啊!”
金子做的簪子,那可是要不少钱呢!
“这……”买不起啊!
“这外头的金丝是假的,里头是银做的。”叶菀解释,“不过我看做的巧妙精致,娘看了会喜欢的,价钱也不贵,三两银子。”
“三两?”
叶大山自己钱袋子有多少钱,自己心里有数,三两银子那付不起的。
叶菀就笑了,做解释,“我给掌柜的说价了,这簪子是好看的,但是店里头就这么一只簪子了,又有一点小瑕疵,就便宜二两卖给我了。”
叶大山这才放心。
他还真怕是自己女儿往里头添钱了呢!
这礼物是自己要送给婆娘的,女儿出钱,总觉得过意不去。
“爹放弃来吧,等年三十除夕时候,到晚上,再给娘。”
叶菀笑着眨眼睛,“算是给娘的惊喜?”
叶大山笑呵呵点头,“这主意好。”
两头采买都结束,又将租的地方打扫一遍,叶大山带着妻儿和大包小包,坐上马车,准备回家。
到了上河村,扑面而来的乡野气息让叶大山心旷神怡。
“还是家里头好,村子里的味儿闻着都舒服。”
叶大山话一说完,叶蕊就在空气里嗅了嗅,不由得有些皱眉,“爹,这是牛粪的味道。”
哪里舒服了,不觉得……臭吗?
叶大山顿时就笑了,摸了摸二女儿的头,不说话。
这幺小的年纪,哪里懂得这个。
叶菀倒是知道,不过却没有说话,只负责牵着弟弟妹妹,跟着爹娘往家里走去。
快进家门时,叶菀和叶蕊嘱咐,“快要过年了,少出去撒疯,在家里头咱们最多也就住那么些日子,尽量别起冲突。”
“姐,我从来不主动闹事,都是叶孝义那臭小子先闹起来的!”
叶菀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咱们让爹娘少为难些,避开些就是了。”
二叔一家子刚出了那样的事情,估计整个家里头晦气,能有什么好脸色?
只要别将火气随便撒在他们大房这边,叶菀还是愿意安安静静的过了好年的。
毕竟,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个年。
然而,在家里待了没两天,闹腾的事情就来了。
这一次闹事的是周氏,叶菀的奶奶。
“我不答应,这大过年的,怎么就分开单过了!”
“就算是分家了,大过年的,和该一家人团圆,我不许分开过年,你们少给我起歪心思!”
周氏指着周春花和张巧儿,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这会儿倒是无差别对待了,两个儿媳都是一通骂。
骂完了才问,“你们谁给想的馊主意,说,是不是暗地里又有什么歪心眼儿了?我算是知道了,想趁机扣下来东西,好年初二偷偷带回去娘家是吧!”
周氏自以为找到了原因,拿起扫帚就准备开打。
打的第一个是周春花,被周春花避过了,拿扫帚就朝着张巧儿落下来。
张巧儿这一次也不顺从了,眼看着扫帚落下,直接就给往边上歪了下,避开了身子。
周氏哪里知道张巧儿会避开,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大儿媳就是默默挨打的份儿,那是从来不敢跑的。
因此,下手狠了,直接自己一头栽下去。
人倒下去,头一下子磕在门槛上,不动了。
周春花回过头,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傻了。
半响,忽然扯着嗓子就嚎叫,“不得了啦,大嫂杀人啦!”
叶菀几个正在外头玩儿,带着弟弟妹妹在村子里到处散步,心情很不错。
远远的就瞧见村子里的小豆丁朝着他们跑过来,急吼吼的,“小菀姐,小菀姐,不好了,你家奶出事了!”
跑到叶菀跟前,又是一句吼,“小菀姐,你娘把你奶推死了!”
叶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小菀姐,你们赶紧回家去,你家里头围了好些人,出大事了!”
小豆丁说着又跑开了,往村子的后头跑去,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的正是叶菀家里的事情。
“姐,怎么回事?”叶蕊急得不行。
叶菀拉住弟弟妹妹,稳住心神,“不急不急,咱们现在就回家去,应该没事的。”
姐弟三人往家里赶。
刚到了院门口,果然看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里头议论声不断。
“这老大家的婆娘看不出来啊,平时瞧着心善的很,那么听话的一个儿媳,哪会干这事情?”
“你又看出来了?那张巧儿可是张海川的姐姐,张海川是谁知道吗,那可是张家村有名的二流子,那一个家里头,就没一个好的。”
“都敢推死婆婆了,光天化日的,心狠啊!”
叶菀心头顿时一沉,预感不好。
拨开人群走进去,一直到了堂屋,才看到了张巧儿。
张巧儿此时站在堂屋的边上,挨着墙壁靠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眼神里都是惊恐。
今日叶大山出门办事情去了,家里的支撑柱子不在,他们姐弟三人也才刚回来,在这之前……
叶菀都不敢相信,她那个柔弱的亲娘,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到底会怎样的害怕?
“娘。”
叶菀心疼不已,走过去拉住张巧儿的手,“娘,别怕,我们三个都在呢!”
张巧儿握住叶菀的手,这时候才心神回归,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她哆嗦的开口,“我没有推娘,我就躲开了一下,娘就撞上去了,我转过身才看到……”
张巧儿一开口,周春花就炮轰,“不是你是谁,就是你推的娘,她怎么就撞上去了?就是你张巧儿,你这贱胚子,你骨子里坏水一堆一堆的,娘就是骂你几句,你就敢下毒手,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二婶!”
叶菀眼神一瞬冷然,“说话还请过过脑子,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你们三个人在家里,奶奶还昏迷着,你说是我娘推的,我不信,我说是你二婶你推的,反过来诬陷我娘!”
“你这死丫头,我推的?这什么鬼话!”
“叶菀啊叶菀,你可是姓叶,你是叶家人,如今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说话,你奶奶要是醒了,得寒了心!”
叶菀就笑了,“我娘生我养我,如果我娘对我来说是外人,那这里在场的所有人,比外人还不如!”
叶菀护住张巧儿,老母鸡护崽子一般,“我把话撂在这里了,今天这个事情等奶奶醒了再说,现在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清楚,若是这样随随便便给我娘定罪,我事后追究,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着看向当中唯一一个可以做主的,也就是叶大江,“二叔,爷爷还没回来,还请你管好二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再污蔑我娘,我不介意去告她一告!”
叶大江此时也是烦躁,却意外的沉得住气。
听了叶菀这话,点头答应了,“嗯,我知道,等你奶醒来再说。”
“大江,你这是……”
“你给我闭嘴!”叶大江猛地转身,眼神凶戾看向周春花。
周春花一个哆嗦,怕的两股打颤,再也不敢吱声了。
叶老汉从田里赶回来,一路上就听说了事情,等到家院子里,又被那些人强行灌输了一遍,事情都晓得了。
他赶去屋子里看了周氏,发觉人昏迷着,但是进出的气儿还是匀称的,这才放心不少。
转个身到了堂屋,问起事情起因缘由。
“到底怎么回事,谁动的手?”叶老汉看向一屋子,神色难看。
家里头这一天天的糟心事不断,真是!
周春花被叶大江瞪眼怕了,不敢开口,手指指张巧儿。
“大儿媳妇儿,你说。”
张巧儿被自己公公点名,身体一颤,结巴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就哭了,“爹,我没想害娘的,我就是躲开一下,娘没站稳就自己撞上去了。”
“我呸,这么点路子,转个身就能拦住娘了,肯定是心里怀恨在心,故意不搭把手的。”周春花嘀咕一声。
那声音轻轻的,像是自己言语,却是一屋子都听清楚了。
叶老汉看向张巧儿的眼神犀利了些。
叶菀却是不畏惧的对上去,“爷爷,我相信我娘,我娘不会说谎,既然是奶奶自己撞上去的,那就不关我娘的事情!”
“不过奶奶还没醒,村子里的大夫也没法子,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带奶奶去医馆看看要紧。”
“这大过年的,去哪儿看啊,镇上医馆都被封了!”周春花不乐意,不想出银子。
这事情就她们两个儿媳在场,这救治破皮的钱,可不就是他们两家子的事情么。
原本推给张巧儿就算了,可是现在……
周春花拿捏不住了,怕自己也得但一部分责任。
叶菀却直截了当开口,“去县城医馆,奶奶医治的钱我出,等人醒了,咱们再说事情。总之,谁也不能冤枉了我娘一下!”
“行,赶紧的,大江你去解牛车,带你娘去县城里!”
叶老汉将看热闹的人散去,又让二儿子去借牛车,最后把自己婆娘周氏弄上牛车,跟着准备一道去县城医馆。
至于周春花和张巧儿,疑似犯罪的,都被叶老汉留下了。
“大江,你赶车,小菀你上来看着你奶奶。”
叶老汉带着二儿子和大孙女朝着县城出发。
钱进医馆。
周氏被带进内堂,苏大夫做了一番检查,给开了方子,让药童去后院煎药。
“先把一剂药喝下去,人等会儿应该就能醒了,还算救的及时,后脑勺一块淤血要是散了,仍旧没问题了。”
说着又看了眼眼前的三人,“你们当中谁懂医术,给老太太提前看过了?”
叶菀摇头,只道:“村子里的大夫看过,估计是做了些救治措施。”
苏大夫点头,“这就是了,救治的不错,不然你们这么晚送来,只怕人也凉了。”
叶菀点头,认可这话,“村子的虞大夫是有些本事的。”
叶老汉轻咳一声,问起周氏的情况,“大夫,我这婆娘后脑勺一块淤血,这吃了药就能散了吗?有没有啥其他情况?”
“吃了一剂药是能让人醒过来,至于除去后脑勺的淤血,那还得连续服药的,等会儿人醒了,我还得重新探脉,才好给开方子。”
如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是不言语了。
等药童那头药煎好,给周氏服下,人才悠悠醒来。
周氏眼前有些迷糊,好一会儿视线才清晰,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下不安。
“老婆子,没事了吧?”叶老汉走上前,问了声。
听到叶老汉的声音,周氏顿时就安心了,“我这是咋回事?”
叶老汉就说了怎么回事,又让叶大江将周氏给扶起来。
周氏脑子顿时一疼,想说什么又是说不出来了。
苏大夫再次进来,重新给周氏看了下,开了方子,“一天三副,吃上一个月左右,脑后淤血就该消了,如果有个是不是头疼的,那就再过来看看。”
“不是,大夫!”
周氏忽然抓住苏大夫的手,惊恐极了,“我这还在吃药丸呢,这又要吃药,我这身体没啥影响吧?”
村子里有人连着吃多种药,结果中毒死了,这事情周氏印象深刻。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被毒死了。
苏大夫闻声,就问了周氏再吃什么药丸。
当周氏拿出来药丸,一做检查,笑开了,“你这就是个补药,身体方面没什么问题,补药吃不吃无所谓,主要是医治脑后的淤血问题。”
“啥?我这身体没毛病了?”周氏不信,“我这上次也是在这里看得啊,就是大夫你给瞧的,这咋就不用吃了呢?”
这个药吃着好啊,吃完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周氏觉得再多吃些日子,自己说不定都能“返老还童”了。
身体好了没啥事,周氏心里头高兴,那是不用吃药丸了,却是舍不得。
“这可是好药啊,不吃了咋成。”
苏大夫当即黑了脸,“切忌随意进补,你这补药吃的也有些日子了,该好的都好了,可以停了。之前给你诊治过,如今再看,想来好全。”
“这啥意思?”
“药丸停了,不用进补,吃药散去血瘀即可。”
离开医馆,周氏不满,心里不爽快。
儿子那里孝敬的药丸吃不上了,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亏了。
而且更倒霉的是,自己脑子后面还有一个包,里头有血块,是不是就疼还得吃药一个多月。
“个倒霉玩意儿,我回去就教训那婆娘!”
周氏骂骂咧说了两个儿媳一顿坏话,就当着三个人的面儿,骂的过瘾。
“大江,你那婆娘心思不行,老想着扒拉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这过年分开过的主意肯定是她想出来的,我回去就打她。这不听话的玩意儿,瞎折腾!”
分开过年怎么成,那买回来的年货这么多,要是分开过了,哪一样还能到自己手里头?
周氏心里早有算盘,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这头教训完周春花,回头又说起张巧儿,这回气劲儿就更大了。
不过对着叶菀,看着大孙女那阴沉沉的脸色,说的没劲儿。
“我回去和你爹说去!”
这治人的法子她有的是,等和听话的大儿子说。
张巧儿害的她摔了头,怎么着也得给她伺候着一个月,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大儿媳也翅膀硬了想造反?
周氏心里冷哼,门儿都没有!
叶家。
叶大山在门口焦急等待,好不容易等回来自己爹娘。
上前把人小心迎了进去,扶着到了屋子里,安顿好周氏。
转个身就冲着自己爹娘道歉,“爹娘!巧儿不是有心的,她也不想娘伤着,这事情我替巧儿赔不是!”
又给周氏跪下,“娘,您要打要骂只管冲着我来,巧儿她胆子小,这会儿都吓傻了,可经不起折腾!”
周氏听的心肝脾肺直抽抽,恨不得抡起板凳朝着自己大儿子的脑门摔去。
这傻儿子成心想要气死她!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简直就是暗讽她欺负儿媳。
“大山,你胡咧咧啥,你婆娘害了你亲娘,你就是这么说话的!你这良心真是狗给吃了!”
“今儿这事情可不能就这么了了,你把张巧儿给我叫过来,看我不打死她!”
周氏嚷嚷着就要打人,气的在屋子里闹腾。
叶大山只觉得愧疚,除了拦住周氏,就什么也不干了,仍有周氏说骂。
叶菀却是看不下去,她见不得自己奶奶这么说她娘。
“奶奶,您消停些吧,大夫可是说了,这脑后的淤血还没散去,要是再撞了哪里,里头血包破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