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前一刻还漫卷云舒的浓雾,下一刻便瞬息万变,如同烧开的沸水,沸沸扬扬洒了漫天,也令置身其中的道森好不狼狈。
“以敌人之血,祭我大诺克萨斯…!”
始作俑者当然是锐雯,道森也没想到寥寥几语,做了几幅“我懂”你的表情,就被她当寄予如此“厚待”,或者说将他当成溺水之人的稻草,一副誓要将他连根拔起的模样。
符文之刃不愧是堪比圣遗物的武器,根本就不需要锐雯去费心凝聚魔法,自有源源不断的风汇聚而来,推着她那柄绿意盎然巨刃,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体积的速度或扫,或荡,或斩的袭来,渐渐打得道森无名火起。
“呼…小爷还不跑了。”
一个利落后撤躲过锐雯的一记横扫千军,挥剑荡开余波的道森将苍白收起,对亡灵有奇效的圣石武器,在对付活人时可提供不了什么加成,在体积重量上也相差甚远。
嘎吱…!
在苍白消失不见时,将碎石踩进土里的锐雯顿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道森手中凭空多了根怪异的武器。它看起来有些像钉头锤,却没有尖锐的棱角,反而是武器头部圆滚滚的,跟投石车攻城时的石头一般无二,显得有些过于臃肿。
“这是什么武器?”
“多兰出品的锤子。”
“多兰?不认识。”
见道森并不是放弃抵抗,锐雯干脆又杀了过来,手起刃落就带起一阵炫目狂风。一直在逃的道森咧嘴一笑,不退反进的拖着多兰锤迎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沟壑。
说时迟那时快,在锐雯略有惊异的目光下,一阵透明涟漪自锤子上荡漾开来,随后这重逾千钧的大锤被抬,准确点来说是自下而上猛得扫了过来,就仿佛没有一丝重量般迎上她的利刃——咚!!!
两者交击的瞬间世界震颤起来,锐雯也分不清是大地在抖,还是天空在摇晃,整个身体连同武器,在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下呈抛物线坠落远方。
挥出这一击的道森本该乘胜追击,可他却停在原地,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咳咳、咳咳”脸红脖子粗的喘个不停,眼中甚至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惊讶。
这锤子他从多兰那里得来时用过,虽然也非常重,可还达不到将锐雯连人带风一起锤飞的夸张程度,其重量在刚才那一刻重了不止十倍,否则他也不会累成这副模样。
休息了大概两分钟,缓过几分的道森拎了拎手中锤子,重量跟以前一样,有心仔细检查一下,但又想起被锤飞的锐雯就随手将其收了起来,向着她坠落的地方赶了过去。
…
我还活着?!
在道森一锤下七荤八素的锐雯醒了,虽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嘴里、鼻尖都有一股浓郁的鲜血腥味,浑身也跟快散架似的疼痛不已,可她无疑还活着,否则也不会如此痛苦了。
“啊、啊、啊…”
低吟着的锐雯以剑支地,好不容易直起腰时又是一愣,她猛得甩甩头,将分不清是汗还是血的液体甩去一部分,倒映在瞳孔内的景色才清晰了几分。
这是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她似乎摔在了某种祭司用的圆台上,上面刻着许多玄奥的花纹。而在圆台周围还到地上,则是散落着刀剑斧钺等等武器,这些武器满是灰白之色,形状就和道森拿出来的锤子一样怪异,是很少见的那种,而且还十分巨大。
难道我摔成矮子了?
这个想法才刚出现就被锐雯抹去,身上剧痛正是她活着的鲜活证明。不是她摔成矮子了,而是这里本来就是如此,是一处散落着巨大武器的古战场。
“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处吗…”
呢喃的锐雯有些不甘,打小就一直在种地的她别的有点没有,就是有一股子力气。这种力量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强,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为符文之刃的使用者。
据说这把传奇武器自在铸造时出了点小问题,只有凭借身体力量如驱臂使的人,才能展现它的威能。
可如今,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也被打败了。
败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也太可怜了。
胡思乱想着的锐雯跳下圆台,回首一看便哑然失笑——这哪儿是什么祭台,这分明就是一张巨大到可以跑马的大鼓。
怪不得踩在上面时有些柔软,这要是地面的话自己恐怕已经死了,这或许就是天意要让她赎罪。
要是自己还是将军的话,就有珍贵的魔法石可以疗伤,最不济也能有法师来为自己疗伤,早知道就学一下治愈魔法了,虽然魔法学起来真得很难。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残破身体的每一步走起来都那么艰难,直到一丝异响出现时,锐雯才抬起头看向找来的道森。
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浑身大汗淋漓,一副帝都内贵族公子哥们纵欲过度的模样。
这样子道森也没想到,多兰锤的异变竟是掏空了身体的力气,包括体内的魔力都变得病怏怏的,虽然它们还在,却无法随心所欲的调动。
这种异变在看到这个古战场时,道森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只是还不确定,现在当务之急是眼前这鲜血淋漓的狼狈女人。
四目相对的两人面面相觑,凝视彼此片刻后只得打消继续战斗的念头。
许是差点死过一次的原因,再加上存心要与道森再比一次力量的锐雯,用有些勉强的借口暂时说服自己。
而道森则是自己身体自己清楚,现在他连拿剑都够呛,打起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个不好同归于尽也是有极大概率的。
“刚才…”
“刚…”
“请。”
同时开口的道森谦让了一下,锐雯慢慢挺直胸膛:“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不过现在嘛…线索有了。”
似是解答,又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道森,扫过周围散落的巨大武器,也不管前一刻还是敌人的锐雯,自顾自的走向她来时的方向。
“等…”
话一出口锐雯就顿住,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离去也没事,可是就算走了又能去哪儿呢?
无处可去。
厌恶了战争的锐雯想了想,才咬咬牙跟了上去。
等身体再缓缓,她就跟这个男人最后比一比力气。到时候不管胜败,以自己身体的伤势都不可能活太久了,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