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全都是偏见,我不信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能有多危险,这其中一定有点什么。”
对于古恕瑞玛帝国的历史,还算有所涉猎的道森瞬间就明白过来…阿兹尔之所以不受皇帝待见,是因为一个流传甚广的古老传言。
那就是阿木木的诅咒,哭泣不止的婴儿在当时会被认作是受到诅咒,要接受永世的孤单…而且被受到诅咒的人触碰就意味着死亡,被他所爱就意味着蹂躏。
尽管这传言并不真实,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毕竟阿木木曾是一位皇子,而且真的遭受诅咒而亡,所以阿兹尔在降生时的哭泣不止,被认为不详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的确是有,但那是皇族内部之事…让我们回归正题吧。”
一句话略过宫廷内尔虞我诈的内瑟斯,又接着“皇帝出巡”的话题开始向道森讲述帝国过往。
在这段过往中,陪同阿兹尔随皇帝出行的泽拉斯,迎来人生的第三次重大变故。
因为事关皇族内部之事,内瑟斯以一句“刺客袭击了车队,随行皇子们无一幸免,唯有阿兹尔因泽拉斯奋不顾身的保护得以存活”带过了当时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说起刺客的内瑟斯目光相当复杂,被盯着看的道森正好奇当时那场刺杀者是谁,这其中又有多少幕后黑手参与其中,被对方这么一看,脑海中便闪过他们在桥上相遇的时候。
“难道是艾卡西亚人所为…这不太可能吧。”
想到什么的道森目光顿时凝重几分,在当时战争中艾卡西亚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战场中心,然后在虚空爆发带来的灾难中死伤殆尽…剩下的周边城市,也被愤怒的恕瑞玛帝国一举镇压,发配成为奴隶都不如的罪人,因此而活下来的人说是万不存一也不为过。
这种状态下的艾卡西亚人,经过了数百年后就算有人不忘故土,也不见得有能力组织起一场针对皇帝的袭击,更别说还杀了对方近乎所有的继承者。
“艾卡西亚,是个有魔力的名字…此事过后,皇帝开始了大清洗。”
意有所指的内瑟斯直接转入正题,整个帝国也因此陷入极大动荡,帝国内部的各个派系皆是人人自危,唯恐被愤怒的皇帝清算。
这个大清洗的过程持续了好几年,这期间死了近乎全部继承人的皇帝没有后代诞生,他仿佛着魔一般要肃清潜藏在帝国内部的黑暗,全然没有其他心思,就连对外征战也都交给了内瑟斯与雷克顿两兄弟去主持大局。
在此期间侥幸存活的阿兹尔,便成为帝国唯一的继承者,哪怕皇帝对他极为不喜,还是按照传统给他安排了一些属于继承者的权利与义务,但也仅此而已。
哪怕成为唯一的继承者,阿兹尔也无法接触到帝国权利的核心,比如太阳教廷的认可以及对军队要员的会见,更不用说是如天神战士那样去寻找自己的载命人了…什么都接触不到的他,成为只有继承之名的“管家”。
于是泽拉斯做出人生第四次重大抉择,他劝说阿兹尔要去斗争,不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王位,而是为了活下去。
因为皇后还很年轻,排在皇后身后的年轻靓丽女性,更是多不胜数…一旦等皇帝觉得清洗够了,没有敌人再能威胁到自己的王位,他就会开始再一次养育新的后代。
等到那时候,作为第一继承人的阿兹尔就成为眼中钉。
尽管阿兹尔有着一颗学者的心,还因自小备受冷落对权利不太感兴趣,可这并不代表他无法认知自己所处的危险环境。
是以泽拉斯的劝说与支持,成为他下定决心去争夺权利的最大动力…阿兹尔开始重用泽拉斯,让他以奴隶之身接触了很多、很多不应交给他的知识、权利,以及最根本的力量。
这个力量名为“魔法”,有了力量的泽拉斯开始频繁的外出,借着阿兹尔所提供的线索、知识与各种珍贵魔法道具,他找到一个个尘封已久的古代墓室,探寻了黄沙之下隐藏着的诸多秘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泽拉斯的胆子与梦想,或者说野心愈发膨胀。
当让,作为阿兹尔最器重的奴隶…泽拉斯身上也汇聚了不少目光,他频繁离去的行为让宫廷之内有了流言蜚语,其中说他去了某些不洁之地的传闻,其中一些传闻更是详细到犹如亲身所见。
可有趣的是,阿兹尔从不说这种事,一副根本就不知情,也不想知道的模样回绝了外界风言风语,等于对泽拉斯的行为采取了默认。
本来还惶恐不安的泽拉斯,开始对外界的流言蜚语进行整顿,他开始学着宫廷内每天都在发生的尔虞我诈,阴谋暗杀回敬对方。
等皇帝结束大清洗时,泽拉斯已然在这个过程中,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黑夜使者…君王自然是他所效忠的阿兹尔。
殊不知,在人们眼中狐假虎威的泽拉斯,其实才是那个真正的黑夜君王…他不仅一手镇压了宫廷内外对阿兹尔不满的声音,还对皇后施加从那些不洁之地内找来的诅咒魔法,让她无法安胎孕育新的帝国后代。
毕竟只要没有第二个王位继承者,阿兹尔就必然安全,还能成为下一任皇帝。
虽然在这件事上,泽拉斯做得很隐蔽没有被发现,可日久生疑…皇后接受宫廷医师们的全面检查以及保护,泽拉斯失去向她暗中下手的机会。
十月怀胎过后,恕瑞玛帝国迎来一位新的皇子。
就在这个时期,泽拉斯做了事关人生的第五次抉择。
在皇后分娩的当天,他用日渐成长的魔法力量,搅乱了守卫宫廷魔法阵,引得失控的法阵将本该迎击敌人的闪电风暴,笼罩在皇后的寝宫之上。
于是乎,皇后、刚刚分娩的婴儿,以及亲自镇守在殿外的皇帝全无幸免。
“等等,我听您的口气应该是知晓这一切的…当时为何不阻拦?”
“每一个天神战士,都曾发誓效忠飞升者血脉,并期待着新的统治者诞生。”
“飞升者血脉,我可以理解为皇族吗?”
“是也不是…只有那些有毅力,又胆识,又能力踏上太阳圆盘、白日飞升的君王,才应是我等效忠之人。”
“看来阿兹尔有这个能力。”
目光闪动的道森心中寒意大盛,天神战士们因为漫长的寿命与强大实力存在,不管其心性如何,有多忠诚也是无法对凡人皇帝全然效忠的。
这就像人类不会在乎蚂蚁死活一样,是生命层次上的根本差距,哪怕飞升者在此之前也是人类。
所以内瑟斯的话并不难理解,拥有成为继瑟塔卡之后第二位飞升者潜力的阿兹尔,才是他们真正的效忠对象,在此之前他们效忠于“恕瑞玛帝国皇族”整体本身,而不是某个对象,哪怕其是皇帝。
这种事情乍一听觉得不可思议,但放在与神共存的古恕瑞玛帝国就不是问题了。
毕竟天神战士们需要的是一个伟大英明的统治者,就算不如瑟塔卡那样出色,最起码也要有与他们相等的力量,要不然怎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那后来呢?”
从这种荒诞又合理答复中回神的道森,神色凝重的看向内瑟斯…泽拉斯的这种行为,就等同于“宦官乱政”,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其短时间内所拥有的巨大权利,都会趋势着他做出一些极度危险的事情,要不然内瑟斯也不会说帝国的覆灭和泽拉斯有关。
“登上王位的阿兹尔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他的仆人泽拉斯沉醉于阴谋诡计时,他潜心好学成为不亚于老夫的学者,谋略家,统帅…”
对阿兹尔给予高度赞赏的内瑟斯眼中光彩连连,似乎回到那个恕瑞玛帝国焕然一新,连连对外扩张,重回帝国与虚空战斗前的巅峰时期。
在这个过程中,泽拉斯不止一次的提过要废除恕瑞玛的奴隶制,可是都被阿兹尔严厉否决,每一次得到的答复都是“时机未至”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
“我本以为你会问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泽拉斯为了让阿兹尔活下去不择手段,他的确做到了,可也葬送了自己作为人的一面,就算阿兹尔在信任他,也不会冒着动摇国之根基,得罪无数人,甚至包括天神战士的危险来答应他,毕竟你们天神才是奴隶最多的拥有者。”
“你说很对,老夫本人对奴隶制是反对的,可当时国情如此…还记得泽拉斯刚才说的话吗?”
将话题带向先前的内瑟斯目光复杂难明,道森点点头:“他说…阿兹尔最后的命令是解放他,还说这是恩典,很难想象这是您口中背叛者所有的口吻。”
“是啊,老夫对此也疑惑万分…阿兹尔的飞升仪式并没有召集所有天神见礼,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作为见证人在场,可是却突然有一头挣脱古代封印,肆虐帝都周边。
这是头比火山喷发还要可怕的巨兽,凡是行走之处山摇地动,赤地千里…我们不得不离开太阳圆盘尽快去镇压这头凶兽,等我们镇压巨兽时意外发生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们返回时看到的只有太阳圆盘倾泻下来的能量照耀着大地,焚毁了城市、人民、甚至是大地…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等待承载太阳圆盘的魔法地基崩溃,令这暴走的飞升仪式停止。
哪怕这种停止意味着所有飞升血脉的断绝,沉浸在悲伤中的我们毫无办法,直到泽拉斯从光芒中狼狈逃出…未能承受得住太阳之力塑造出神体的他,却拥有了出人意料的强横神力。”
停止述说的内瑟斯脸上露出悲伤表情,跳过了这段不足以对外人道的战斗:“最后我们封印了泽拉斯,将他关进帝王之墓…雷克顿被迫作为守门人,来遏制泽拉斯的逃脱,而我则因为没能庇护帝国,又不能约束其他天神互相征伐,选择了自我流放作为惩罚,直到如今泽拉斯再一次逃出来,我才闻讯赶来有了刚才的对话。”
“如果说泽拉斯真的摆脱了奴隶身份,他说的恩典也是真的…那这也太令人惋惜了。”
“是啊,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老夫就有头绪了,能拜托你在此多停留一些时间吗,年轻人?”
“我本就有此打算,她的安危一切由我。”
答应下来的道森表情唏嘘,内瑟斯郑重其事的向他一躬身,然后迈步消失在黄沙呼啸的黑夜中,就在此时身后的帐篷适时露出一个缝隙出现希维尔半张脸,脸上挂满欲求不满的疑惑:“为什么说令人惋惜啊…那个大家伙为什么走了?!”
“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不能说的秘密?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所以这种事只能去问当事人…好了,听这么久了,你得好好休息了。”
说得神叨叨的道森企图让希维尔去休息,可她却堵在帐篷入口前,倔强的咬住嘴唇:“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飞升血脉,太阳之城一夜复现,末代皇帝阿兹尔重生都和我有关…你如果想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的话,就快点告诉我这个秘密是什么!”
“嗯,和我猜的差不多…过程其实真的不重要,就像刚才我们的谈话那样,这毕竟不是游吟诗人在讲故事。”
对此一点也不惊讶的道森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模样,让想要以此换取答案的希维尔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这家伙,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我们之间也算有亲密关系了,为什么还能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啊?!”
“咳咳、咳咳…我是医者,那是在治伤!”
“医者又怎么了,医者就能任意妄为,随便看老娘的身体,辱人清白了?!”
“停停,停停…”
没想到希维尔竟无理取闹的道森果断败退,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我说,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