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的米青柠,浑浑噩噩得活着,除了想当老师,享受一下管教别人的感觉以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和父亲米瑞帆离了婚,住在国外,从来没回来看过米青柠一眼,所以心中多少有一些叛逆,作业不怎么做,课不怎么听,考试也是从来都不在意。
米瑞帆也是好不容易,才把她塞到这个学校里来读高中。
她想,既然父亲有本事把自己塞到这个学校里当学生,应该也有本事把自己塞进来当老师的吧。
毕竟,她体育方面很好,当个体育老师就十分不错,经常不用上课,但工资照领。
为了那个不靠谱的梦想,她坚持每天在操场上跑步锻炼身体,保持着自己的身体素质。愣是郑槐欣喜欢和她一起行动,也跟不上她的运动量。
常在河边走,总要湿个鞋,操场有些坑坑洼洼,米青柠在跑了这么久以后,第一次拐进了沟里,脚下一扭,瞬间痛得五官移形,跌倒在了地上。
“同学,你没事吧?”
这是她听见柏瑾桓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略带磁性,十分温柔的声音。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只有这句话在米青柠的心中回荡着。
她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人蹲了下来,逆着光,他的脸就这么毫无预兆得跳入米青柠的眼中,似乎是被她狼狈的样子给逗笑了。
米青柠在那一刻,看到了比夜晚星空更美好更柔和的光芒,忽闪忽闪得就印刻到了她的心中。
原来世界上还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啊。
她看呆了眼,脚上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见米青柠不说话,柏瑾桓又开口问了句:“摔到哪里了吗?”他的嘴巴一动一动的,就像在米青柠的心中播撒种子一般,轻轻触动着她的内心。
米青柠摇摇头,试图起身,那只扭伤的脚一用力,疼痛感再次席卷而来,差点又歪着身体倒了下去。
柏瑾桓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撑着,“你可能是脚崴了,我送你到医务室吧。”
米青柠忽然就想起老爸跟自己说过,人体内有个控制快乐的东西,叫多巴胺,当做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大量产生。此刻,她觉得自己体内一定在无限产生着这么一种递质。
柏瑾桓的手温暖而有劲,抓着米青柠也十分有分寸,两人离得不是太近,但也给予了米青柠足够支撑的力量。
后来路没走几步,柏瑾桓忽然将自己手中原本拿着的几张图纸递给米青柠道:“帮我拿着。”
米青柠不知其意,呆呆得接了过去。
柏瑾桓瞬时背对着她蹲下身子:“我背你吧,脚崴了不能多走路。”
虽然娇弱从来都不存在在米青柠的字典里,但这一刻,她想修订一下自己脑海中的字典了。
米青柠靠到他的背上,脸刹时滚烫滚烫的,曾经被学校几个小混混围堵,她都不曾有过一丝的紧张感,如今这小场面,倒像要了她的命一样,十分刺激。
至于在一旁看的郑槐欣,觉得米青柠脸红的场景难得一见,索性在一旁看热闹,偷偷得跟在了身后。
他看起来不像学生,又没有穿校服,可是在学校里面,所以,应该是老师吧。
米青柠仔细想了想班花说话时候的语调,调整了下气息,说道:“谢谢你啊老师。”
“我不是老师,不过是师兄。回来给母校做点建设。”
“师兄,我叫米青柠,高三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读什么大学呢?毕业了吗?”
后来米青柠才知道,所有东西加起来,其实问个名字就可以了,他的那些经历,网上都可以搜得到。
十七岁考上大学,二十二岁本硕连读毕业,二十四岁就获得了建筑学最高荣誉的奖项――普利兹克奖,也就是建筑学界的诺贝尔奖,相当于新闻界的普利策,护理界的南丁格尔,影视界的奥斯卡,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米青柠被柏瑾桓的笑容所迷惑,当场许下承诺,她也要考同样的学校同样的专业。
幸好她当时不知道柏瑾桓读的学校有多厉害,所以在口出狂言的时候,并没有腿软。
柏瑾桓也只是淡然道:“我跟我导师有很多工作联系,你要是考上了,在学校看到我,记得说一声,师兄请你吃饭。米青柠,名字我记着呢。”
和他说的这几句话,一直激励着米青柠整个剩下的高三日子。
浑浑噩噩的人生,好像忽然就有了方向,不是老师,更不是体育老师,就是建筑学,跟柏瑾桓同样的专业,同样的学校。
校霸忽然要努力学习,郑槐欣当然为她高兴,只不过她一直觉得米青柠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她总是感慨:“米青柠,你竟然被美色所迷惑!放弃了体育老师这个伟大的职业!”
米青柠不知道体育老师伟大不伟大,但建筑师一定伟大,因为柏瑾桓就是学这个的。
她每每看到柏瑾桓的照片,就想到他说请自己吃饭的事情,每天都坚持读到深夜两点。
柏瑾桓的照片,还是米青柠在优秀校友展示栏上面偷偷撕下来的,那张照片还有些稚嫩,跟她见到的柏瑾桓有一点点的不同,但依旧能看出他的神采飞扬。
她好像从未如此坚持过。
虽然结果并没有被第一志愿录取,但调剂了一下,还是勉强到了同一所学校,她的进步也让全学校的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除了郑槐欣,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米青柠无数次在想,高中时候碰见柏瑾桓,其实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因为那时候的他那么温和,说话声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像后来在学校里再见到他的时候,那冷冰冰的面孔,看见米青柠,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她想去打招呼,可是一想到自己被录取的,不是建筑学的专业,便不敢上前。
可是米青柠记得啊,19岁的那个春季,他踏风而来,迎着夕阳的余晖,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对着她温和得说道:“米青柠,名字我记着呢。”
她没有做到约定,而他,终究也把自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