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依然是熟悉的声音,小玉瘫在床上,呼吸着空气,懒懒地不肯睁开眼睛,血管里还停留着怒涛奔涌的海啸,身体外还萦绕着异质化的气息,不断呼吸这充满异味的空气,她仿佛回到了那个下午。
……
“嗷——–^√→√–^√→√–”
凄厉的尖啸从地狱传来,自EVA这怪物口中发出,深山阴影中未知生物对人的恐怖也不过如此。
粗大涨破的血管犹如粗犷的树根,自插入栓攀浮至全身,EVA裂开的金属质面庞裂口处生长出血色的利齿,野兽般渗着金属色的血。
像是人的野兽!
无论谁来也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
肿大的舌头从裂口探出,蛇似的突触,随着EVA利齿咬合使徒触须的动作“嗖”的弹射,在上面啃蚀出坑洼的洞穴。
“咔”
EVA的利齿闭合,将这唐突怪异的一幕封闭在狭小的黑暗中去。
使徒已经反应过来,松开了勒住EVA腰身的触须,被咬的触须发力,要活生生将EVA甩散架。
“轰——锵”
合金地板上砸出一个人型的凹陷,金铁碰撞的巨响仿佛要震聋人的耳朵。
“呼”
还不等二次发力,死死咬住触须的EVA杵在地上,抵住升起的防护墙,狠狠一拽,将使徒拽得趴倒,失去目标的另一台触须胡乱拍打着,打出彤彤的巨响。
180℃拧脖让人担心EVA脆弱的脖颈会甩飞出去,但EVA自己不这么想,它腾的弹起,脚粘着地,背伛偻着,一腾一腾的冲向使徒。
飞腾起的EVA轰然陷在使徒弹软的头囊上,头重脚轻的蛞蝓似的使徒“呜——呜——”的鸣叫着。但怎么也不能让EVA从它头顶下来。
居高临下摁住使徒的EVA再一次发出高亢的尖啸,双手攥住嚼在它口里的触须,兴奋地又哼又跳,它死命地践踏着使徒的头颅,晃均它肥大的脑浆,又扯动触须,拉成细长的一条,“啪”“啪”地抽打在使徒身上。
亢奋又抽风的EVA打到兴头,附身咧开大嘴,吞食这黏稠多汁的使徒。
使徒爆红的浆液从喷口不断冲出,喷泉似下起了血雨,黏浆稠密的堆积在四周,在使徒翻腾抽搐的蠕动下烂成一摊摊腐殖物,混合在泥土中,流淌到基地一端的合金地板上,盛放出一朵朵棱花。
“唳——!”
不满足于乱动的使徒影响自己进食,EVA尖利的嘶叫,一只只白嫩的小手争先恐后推开了眼部的光学探测装置,鼓鼓囊囊的眼袋从框洞涌出来,一只又一只眼睛好奇地睁大,看着身下敢于反抗自己的食物。
仔仔细细看清楚了这食物的模样,它们有的爆开,就像一颗弹珠,“piu”地打进使徒的脑壳,有的越吊越长,越吊越长,干脆掉进了窟窿里,在窟窿里有生命似长着,蛇一样地蠕动,在使徒圆滑的大脑袋上爬出一条条褶皱,“咕嘟咕嘟”痛饮些什么。
“inggggggGGGG——”
脑浆被吸食的使徒愤慨的挣扎着,终于知道甩动自己的另一条触须扫开EVA,但这只是徒劳,扭曲的怪物暴戾恣睢,筋肉虬结的臂膀横摆,不似金铁的臂弯大筋绽起,一把扯住触须,直接将它从使徒身上撕了下来,撕出一道血淋淋的豁口。
“嗷嗷~嗷嗷~”
EVA开心地跳起,再一次重重地践踏使徒,将它当作蹦床,快乐地一蹦一跳。
蹦到极乐之时,它还甩动触须,啪啪地抽打使徒,逼迫它动弹起来,为自己取乐。
癫狂的EVA身下,已经无力哀鸣的使徒在抽打下软糯地蠕动着,一点点向基地方向爬去。
兴奋的EVA对此不管不顾,任由这畜生爬动。
观测到这一现象,沉默很久的第一小组顾不上对EVA异化数据的分析工作,开始对EVA?琥珀号发起通讯轰炸。
制止EVA暴走可以延后处理,阻止使徒入侵却刻不容缓。
无论如何,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都为基地提供了大量EVA和使徒的数据与信息,这是很宝贵的财富,不容有失。
暴走一开始,小玉就失去了对EVA的操控权,她的灵魂与EVA的灵魂融洽到仿佛一体,彼此的感受也都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对方,那穿心裂肺的剧痛使她昏厥,只留下EVA同时主宰这两幅躯体。
迷梦的呢喃中,小玉朦胧的感受到一点EVA的动作,此时,饱含恐惧的噩梦正盘旋着她的意识,残留的惊怵咄咄不休地企图使她沦丧,安全的信号让她放心睡去,在梦境中同自己抗争。
时间向后推移,在粘腻的梦境中,小玉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很熟悉很舒心的声音,她在叫自己醒过来。
思考一旦进行就犹如江水滔滔而不绝,奔涌的洪流串联起小玉全部的自我,呼啸的河流声中,小玉醒了过来。
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掌控,小玉听到了脑内不断响起的联络声,也听到了EVA耳中使徒膨胀到极限粘稠混浊的大肚皮里液体晃动的咕噜声。
意识清醒的过程对当事人来说是一瞬间,但在她脑内反应的过程却往往不是一瞬间完成。
从第一小组通讯轰炸,基地自动武器饱和式打击,到小玉醒来的这段时间,勤奋努力的使徒已经成功爬进了基地上千米。
一边爬行一边酝酿爆炸的使徒没有被不明所以的EVA阻止,一直让它侵入到一个深入的距离。
“要阻止它!”
小玉立马意识到自己要做的事。
“来不及问了!”
这是小玉第二件想通的事。
“必须要快!”
这是小玉意识的最后。
与她意识同步的EVA比她动作更快一步举起了使徒奋力向天际扔去,使徒粘腻的肉体还在眼前晃动,强烈的光芒迸发——小玉失明了,眼里一片黑暗。
她的全部意识在那束光芒面前戛然而止,陷入了长久的黑暗,就好像经历了永眠。
刺目的疼痛余韵悠长,尽管睡了不知多久,仍有熟悉的味道残留在视网膜上,上百个大眼珠子同时被刺瞎的感受更是刻在骨髓里,随着新生的血液流遍全身,使这份疼痛记忆在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