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用餐时间很快过去,赶往电梯的途中,腾出嘴巴的两人才接续上午的对话,继续对工程问题做出讨论。
“这里要尤其注意,不能单看一个点,要看到全局,我们维修的不是一个孤立系统,而是一个整全的系统,我们负责的部分还没有涉及到外部环境,需要考虑的只是维修对象本身的整全,对工作人员的要求更低,难度也更低,失误造成的损失也更低,所以才能更大胆更奔放的实践,在实践中学习,而不能畏手畏脚,手脚要舒展开来,放心大胆地对整个系统做出调整,基地安排你在那里,就不怕你出错,基地有能力为自己的安排负责,所以你也应该有能力为自己的工作负责,不能畏惧它,要面对它……”
“如果要对整个系统做出调整,那就要和其他工作人员协调,对吗?我们各自负责的领域是一个有机的关联性的整体,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保持交流,相互合作,这样才能整合在一起,起到完整的修复作业。”
“对,是这样,这也是基地内的一个共识,真正的利己主义是互帮互助,除此以外一切的利己主义都是虚伪的虚假的利己主义,愚蠢过头,只会害人害己,舍此以外什么都做不到,你去请教任何一个技术人员,他们都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会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完完全全告诉你,帮助你成长,也是帮助整个基地的一份子成长。”
由于是步行,没有使用交通工具,两人到时错过了往常乘的那一班电梯,只能等下一班,在等待电梯的途中,正好也可以再聊聊,电梯这一来一回时候可不短。
聊着聊着,从一个技术难题跳到另一个技术难点,再跳到整个维修层的状况,基地运行的状况,外界社会运行的状况,甚至是聊一聊各自喜欢的美食和日常的兴趣爱好,两人都感觉和对方熟络了不少,明明是第一天详谈,但就好像相处了很久的好友一样,举止谈吐十分自然轻松。
“呃,电梯到了,走吧。”
余光瞟见电梯灯变为绿色,祁汉招呼了伊苏一声。
电梯遵循的是先下后上的原则,和公交地铁的准则是一样的,倒不如说凡公共交通,基本都是这样的原则。
这一批下电梯的是祁汉他们的接班人,基地各部分工作时长不等,执行的制度也不一样,有两班倒,有三班倒,最极限的甚至有十二班倒,祁汉他们所在维修层的制度是三班倒,属于剩余时间较多的岗位。
“继续之前的话题,材料性质的变化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内容之一,维修和制造有很大的不同,我们的工作内容中又有改造的成分,就更不一样了,我们进行维修,除了维修用的材料在整个框架中能发挥的作用,还要考虑到机体,维修对象本身材质的变化,有时新旧材料的接续弥补反而会损害整个机体连接处的稳定性,我们要把这种变化考虑进来,灵活运用工具和技术完成维修再造,而不是拿着原设计图死板地堆砌填充材料,那是极大的不负责任,这也是贯彻维修作业全线的一个难点,面对那些一体式设计,如何拆解,如何还原,如何不在维修过程中造成机体的损害,这些全都是难点,是需要注意到的问题……”
两人的互动,以祁汉讲解为主,伊苏对祁汉的讲解作理解并补充提问,时间证明伊苏基础果然扎实,祁汉没有看错他,不仅能很快地学习吸收祁汉的讲解,还能举一反三,甚至跨越式地推导出一些之后阶段才会接触到的内容,一整个学习的过程充满着祁汉自己的既视感,他们是同一类人,无论是学习思路还是学习速度,都有着高度的相似,和彼此聊天是一种很舒服的过程,带有享受的感觉。
“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些后面的内容我也得回去翻一翻终端,再巩固学习一下,不然半吊子水平根本就拿不出来教人,以你的学习进度,还有对知识的掌握程度,我们各自发展下去估计会在设计师岗位重逢,到时候就是一起学习进步了。”
扬了扬自己的终端,把多能工发给自己的清单也给伊苏发了一份,祁汉走出电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在路上就做过沟通,很可惜,祁汉家在东区,伊苏家就在北区,也就是说他们不同路,在居住层就要分道扬镳。
“学完前面的内容之前,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伊苏亮了亮自己手上的终端,除了祁汉发过来的清单,还有他自己收藏的许多学习资料,这些资料都做了标记,一个又一个对号打在已看过的资料后,标记得很清楚。
“没什么,一起学习一起进步,这本事就是乐趣所在,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还要感谢你不嫌弃我絮絮叨叨的烦人。”
祁汉背朝后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北区到东区的距离不短,祁汉跟着终端给的导航路线,乘上一班公交,平稳地回到家中。
虽然居住时间不短,但房子还是保持着原汁原味的味道,摆件设施什么的纹丝未动,祁汉的性格如此,尽可能让一切保持它本来的样子,哪怕他实际并不需要它,甚至它可能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这可能是一种懒,也可能是一种软弱,一种面对人生的大他者,面对整个符号系统的催逼的软弱,但改变总是不易。
拉开抽屉,取出自己之前学习时用过的笔记本,保温杯里泡上一杯枸杞加枣,再洗过一个热水澡,洗掉心理和身体上的暮气和疲惫,拿过终端摆在桌子前,边翻阅之前的记载,和自己现在的学识对比,边对那些模糊不确定的地方作一个查询,在新的笔记本上修修改改做记载。
祁汉打起来十二分的干劲,为了能给伊苏教导正确的知识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