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差多少,就看着要比夏收要好些。”田怀仁很是谦虚,可他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而是十分的欢喜和期待。
“差老多了,不止你们家,就是你七叔家,还有那罗家朱家,跟着你们弄的这稻田养鱼,都长得好,这可是啥子缘故呀?我估摸着,这秋收你们家的地,可得多收两斗米。”李老头低下身子,挠过那沉甸甸的稻穗在手心掂了掂道。
“不得吧?俺们也是一样料理。”田怀仁听了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不确定。
“这到收成可就知道了。”李老头呵呵地笑道:“明年春,咱家也这么弄田,老三,田家丫头,你们可得指点指点乡亲们。”
田敏颜听了便站起来笑道:“李老爹,这稻田养鱼,咱也是头一回弄,也不知能成不,当初也就没说给大家听。现在既然能成,明年春就还这么弄,乡亲们要是也想这么弄,咱家自然不会藏私,该说的都说,大家伙一起养鱼收稻谷,把咱杨梅村弄成鱼米之乡。”
“哈哈,你这丫头一张嘴就是会说话,那老爹可就先把话给记着了,回头与乡亲们说上一说。”李老头一听田敏颜并不打算藏私,很是高兴的道:“还是你们三房厚道。”
田敏颜抿着嘴笑,心道这稻田养鱼其实压根藏不了私,第一个,收成的时候大家都能见,自然清楚是咋回事。这第二,知县大人已经把这稻田养鱼给备案记上了,这要是收成的时候有大成效,肯定会推广出去,她就是想藏也藏不了,还不如卖个人情,也好落得个好名声。
现在,这稻田养鱼已经初见成效,这能看见他们家田的人,其实心里十有八九都已经有了打算了,就是他们田家不教不说,他们也会跟着弄,那干嘛不大方的把法子教出来?
几人又磕叨了一会,田敏颜他们执意塞了两条鱼给李老爹,交代要用清水养一天过过泥气,这才提着鱼走了。
李老爹看着手上的两条草鱼,又看看田敏颜他们的背影,对身边的儿子说道:“这田家三房啊,可真要过起来了,不消多久,就这村里的头一份。”
却说田敏颜他们提着鱼回到村里头,就见一条长长的车龙排着队浩浩荡荡的进村,不由愣了愣,这是咋的了?哪来的这么多马车。
“哎哟,二姑娘你们咋还在这呀,还不快快家去?”村头有个媳妇子见着了田敏颜他们,说道:“这些个马车可都是去你们家的,这可不得了哟,那大阵仗的。”
这是方言,意思是声势浩大。
“啊?”田敏颜真的愣了,和田怀仁相视一眼,去他们家的?
两人登时就要走,身后,却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田敏颜一看那掀起帘子的人,突然就明了,随即是好一阵狂喜。
她撒丫子欢的跑到那马车跟前,抓着车辕惊讶地问:“十七爷,你咋亲自来了?这些马车,可都是?”
这么多马车,她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土豆种薯到了。
齐十七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如今你眼里就只有银子了,见了爷也不晓得行礼了?”
田敏颜一愣,连忙又福了福身子:“给十七爷请安。”
“得,看着不像,还是罢了,你家在哪呢,快带爷去,爷可要渴死了。”
田怀仁这时也走到了跟前,见了齐十七,有一瞬间怔愣过后,随即想起这是花了大银子买闺女的首饰图花样的那位爷,忙打了个揖磕磕巴巴的行了个礼。
见着田怀仁,齐十七也不托大了,淡笑着点了个头,称了声免礼,田怀仁这才看向闺女,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田敏颜便道:“爹,十七爷给咱们家送土豆种薯来了。”
田怀仁一听,竟是这样,脸上顿时大喜道:“哎哟,十七爷快家里坐。”
田敏颜跳上马车,坐在车辕上,身后,齐十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爹可比你上道多了。”她额头一黑。
田敏颜料得没错,这十几辆马车所载的都是刚从异域带回来的土豆种薯,足有一万多斤,挑的都是个头大完整的,比起之前那批可要好多了。
只是这存放就成了问题,这切块之前肯定要晾晒的,现在秋高气爽,没几天就能切块了,田敏颜便让谢城忠带着长工将一部分送去了村头那宅子,一部分在自家院子里堆晒。
对于齐十七的到来,罗氏很是紧张,虽然她已经不是从前那般没出过门也没见识过世面,也去过富家太太那样的宴席,可面对齐十七,这只听过其名却不见其人的爷,很是局促。
“用最好的茶,装点心的盘子要擦干净点。”罗氏吩咐小星她们,这还不放心,自己取过放茶叶的几个罐子,亲自去泡茶。
一切准备好,她才带着小星来到待客的厅堂,吩咐上茶点后,一边偷眼去瞧齐十七。
啧啧,这皮相可真是好看得紧,哪有人身姿这么高的,也长得壮实,那皮肤可比杨梅村里头的姑娘要好,那双眼睛,哎哟,这可是要把人的魂都给勾了去?
又看他的装扮,她也不懂料子如何好的,只看到针脚细密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头上已经扎了冠,却是成年了的公子,看那举手投足,罗氏就隐隐觉得,这个男子比谁都要贵气,甚至比柳家小公子还要高贵。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惴惴,偷偷的将女儿拉到一边,嘀咕的吩咐几句,这才走了。
齐十七像真是渴又饿了,接连喝了几口茶,又夹了几块点心填肚,这才瞟向田敏颜说道:“你娘和你说啥了?”
“哦,她让我对你恭恭敬敬的,不可造次。”田敏颜随意说道,眼睛却是瞪着他碟子里的点心。
齐十七筷子一顿,眼睛眯了眯,看向她说道:“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你看上去不好惹呗。”田敏颜看着那碟子马蹄糕只剩了一块,皱了皱眉,吃得可真多,她才做出来的呢,也没吃几块。
“嗯?”
田敏颜听得这嗯声,从那点心碟回过神来,看到齐十七眯着眼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心里不由暗叫一声糟,忙站了起来,笑着道:“十七爷可吃好了?要不出去散散,积了食可不好。”
齐十七看了她好一会,哼了一声道:“也好,省得待会子吃不下午膳。”
“啊?您要在这用膳么?”田敏颜一愣。
“咋了?爷我千里迢迢给你送种薯来了,你连饭都舍不得赏一碗?”齐十七危险地道。
“不不是,我只没想到十七爷你肯纡尊降贵留在咱这些寒门小户用膳,我这就去让人去镇江楼给送个席面过来。”田敏颜连忙摆手,作势要走。
“回来。”齐十七一听,忙叫住:“镇江楼谁稀罕了?就你家做些寻常吃食罢,那白切鸡也不错。”
见他这样坚持,田敏颜只得应了,又吩咐小星去给罗氏说做什么菜,她则和田怀仁陪着齐十七出门儿。
齐十七饶有兴致的背着手在村子里走动,一会见到人在垒夏天收下的禾草,也停下脚步看,一会见着农妇在菜园子里除草种菜,也十分有兴趣,又见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在围着追追赶赶,也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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