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掀起帘子,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勾了勾唇角,齐十七翻身上马,驱马前往。
两人虽然是彼此有意,可到底没有婚约,在这规矩多多的时代,也不好光明正大的结伴出行,所以才到十里亭汇合。
只是,齐十七多长了个心眼,向皇上私下求了个恩典,万一将来有人拿这事说话,也有个应对,总不至于说田敏颜私德有亏,若真真是被知道了,就是两人奉旨办事,庄子也种了棉花的不是吗?美其名为,代皇上巡视民生。
齐十七这庄子是个温泉庄子,占地极广,靠山近水,环境幽美,是个极好的去处。
马车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后,就到了庄子上,早就有人迎在了庄子门口,见了齐十七一行,快步上前请安行礼。
马车驶入庄子,带到主院,此时已是巳时二刻了,太阳也正热辣,去骑马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么热的天,指不定会中暑。
“先去梳洗喝口凉水,回头我带你去转转。”齐十七看着双颊热得红扑扑的田敏颜,淡笑着道。
他的目光很是炽热,田敏颜感觉更热了,咳了一声,蚊呐似的哼唧一声,带着两丫头进院子去了。
想来齐十七安排是极周到的,几人进了院子,就有管事嬷嬷样子的前来听吩咐,田敏颜让吉祥跟去打了水来净面,用凉凉的水洗了脸,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盘子娇艳欲滴新鲜瓜果了。
“小姐,那赵嬷嬷说这西瓜已经用井水湃过的,冰冰的,你快尝尝去去暑热。”青枝笑着拿起一块切开了的西瓜递给田敏颜。
田敏颜也是热怕了,接过来咬了一口,满口瓜沙,凉凉的,甜得很,便笑着道:“果是甜得紧,你们也尝尝。”
吉祥她们对视一眼,两人先是向田敏颜道了个谢礼,各自拿起一块站在边上吃了,道:“真真是极甜呢。”
接连吃了两块瓜,田敏颜觉得暑热都降了不少,这才走到廊前,用手在眉骨上搭了个棚,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道:“今年可真是热,比去年要热不少呢。”就这么看着,院子的地面都升腾起一丝热晕,热得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似的。
“可不是,现在才六月底,真真到了七月,可不知要热成什么样儿了。”吉祥也说了一句,又叹道:“只可怜了那些种田的,可别闹了旱灾才好,这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
田敏颜蹙着双眉,抿着唇微微沉吟了下,确是如此,若是旱灾,百姓又要闹饥荒了。
若真要这么热下去,可要提前作些准备才好,只是前辈子看的那书,也不知有没说到有旱灾这事?她却是记不得了,因她带动的蝴蝶效应,也很多事不同了。
歇了一会,齐十七就差人过来,说要带着田敏颜去走走。
田敏颜有心要看看这庄子的田地吃水如何,便也应了,为了避嫌,也带了吉祥。
“太阳猛,戴上纱帽。”临出门的时候,齐十七又递过了一顶纱帽,薄薄的绞纱,刚到脖子,也很是透气,田敏颜为他的细心体贴很是感动一番。
既然逛庄子,齐十七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自然有庄头管事给亲自带路,沿路也讲庄子的趣事一二。
庄子分了上下庄,上庄自然是主院,连带着后山野温泉一起,是不准其它人前往的,一旦发现,是要赶出庄子去的。
下庄则是农户居住,错落有致的盖了房子,此时将近午时,那些屋子上的烟囱烟雾寥寥,该是在煮午饭了。
下庄从上游引了水溪,溪水清澈,有半大的小不点在里头嬉戏,庄头刘管事见有田敏颜这闺阁小姐在,怕着冲撞了,忙的让人去驱赶了,毕竟有些孩子可是完全光着身子呢。
似察觉到齐十七的目光,田敏颜脸有些热,将眼睛移开,只问道:“刘管事,这庄子就这么一条溪水么?农田灌溉可是足够?”
那刘管事一愣,忙的回道:“只有这一条水溪,各个田埂都引了水渠,灌溉却是够的。”
田敏颜抿了一下唇,站在溪边蹲下身子,撩起纱帽的薄纱往溪子里仔细看去,却是皱起了眉。
齐十七见她这副表情,沉着脸问:“怎么?可是有不妥?”他是知道田敏颜的,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问这些,她这么问,肯定有她的思量。
田敏颜看着溪边那草的水痕,却是没回答齐十七的问题,只是问刘管事:“这条溪,从前水不止这么浅吧?”
刘管事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却很是奇怪,便反问:“慧敏县君怎么知道?这溪水往年可是极深,今年入了夏,却是浅了许多,合该是天气太炎热的缘故。”
田敏颜深深地皱起了眉,站了起来,向前走,似是思考着什么问题。
沿着田埂走了不多时,又见一个老农夫用铁锄掘着田埂引水,田敏颜便走了过去,客气地问:“老大爷,还忙着呐?”
那老农一见眼前几人穿着华贵,黝黑的脸便有些戒备,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田敏颜一行人。
刘管事见此,便要上前说明,齐十七却是把手一摆,示意不准出声,他愕然地退回远处。
“老大爷别怕,我们都不是坏人。”田敏颜撩开纱帽,露出一张甜甜的笑脸。
“这是有啥事啊?”老农见田敏颜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愣了一愣,呐呐地问。
“老大爷,今年可真热啊,这田里可要灌不少水吧。”
见是说起农事,老农眼中戒备便降低几分,说道:“可不是,入了夏就天天都要灌水,这地里上午灌了,下午就干了。”
田敏颜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心中越发凉了,却是笑着又问了几句,然后又道:“老大爷,这马上就中午了,快家去吧,别闹了暑气了。”
“哎。”老农笑着应了,心里却是想,哪里来的贵人,生得这样好看,又和气,让人见了就喜欢。
待走了几步,齐十七见田敏颜一脸凝重的样子,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敏颜见身后的人落后几步,沉吟片刻,说道:“王爷,怕是要派人去上游那蓄水的地方看看水位,这天热得太不寻常了,我怕着……”
她没把话说全,可齐十七是什么人,她刚才所问的他都一一听在耳里,再联想到今年热夏,脸沉了下来,道:“你是说?”
田敏颜看着他的眼点了点头,旁的不怕,就怕闹旱灾,这已经是六月底,水稻都抽穗长谷了,马上就收成了,要是在这时候枯死了,那这一茬庄稼可就废了。
齐十七脸沉如水,想了想道:“再去其它地走走。”
田敏颜点了点头,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旱灾,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管事见两人脸色已然不对,联想到田敏颜问的问题,不由脸白了一白。
这么一圈走下来,很多农田都干枯的厉害,有的田就是养着水,也很快就干了,齐十七的脸已经黑了。
太阳越来越猛,田敏颜带着纱帽尚且觉得头顶要冒烟了,身上汗津津的,恨不得浸在冷水里才好。
齐十七也是热得身上汗湿了,便往回走,只没到上庄门,就见路上围着好几人也不知在做什么。
田敏颜和齐十七对视一眼,齐十七看了一眼刘管事,后者立即识趣地上前询问了,很快就回来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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