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邱皇后一拍凤座的扶手,气得身子都颤了起来,腾地站起来怒道:“大嫂你也知道这不合情理?冥婚冥婚,也就只是两方夭折了的儿女才去结这个吃香亲,你让人一个黄花大闺女嫁你死去的儿子?大嫂你是失心疯了,竟糊涂至斯?”
最糊涂的是,她竟然妄想让自己下懿旨赐这个冥婚?荒唐,简直荒天下之大缪!
为一个死人赐个冥婚,还是赐一个活生生的女子,这别说是下旨,就是传出去,她这皇后都别想当了。
邱夫人是想让自己陷入万劫不覆的漩涡,背负这千古骂名么?
邱皇后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怒,恨不得将邱夫人狠狠的打醒才是,怎么就?就有这样糊涂损阴德的想法?
“娘娘,宏儿是您唯一的嫡亲侄儿,您要为他做主啊,他年纪还这么轻,在下面孤零零的没个伴,这可怎么办啊娘娘?”邱夫人嚎着嗓子哭道:“那姑娘说什么县君,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算得了什么县君?只要许多些好处和荣华富贵,她自然肯。”
“放肆!”邱皇后冷喝一声,对身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忙的带着两小宫女走了出去。
邱夫人忘了哭泣,不明白这小姑子怎的生这么大的气?
“那是皇上赏封的慧敏县君,份位比这宫里的一个容华还要高,岂是嫂子你能腹诽议论的?你是想对皇上大不敬,陷邱家万劫不覆不成?”邱皇后厉声骂道。
“娘娘,您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皇后娘娘,这点子小要求,皇上不会放在眼里的,娘娘,要给宏儿招个伴啊!”
“糊涂,大嫂你糊涂透顶,这旨意若下了,别说本宫做不成这皇后,就是邱家也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邱皇后恨极,咬牙切齿地道:“这话就是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邱家,怎么看本宫?还有,你心心念念着宏儿,嫣儿也是你女儿,也要说亲了,你这么做,别人怎么看?嫣儿还怎么说亲?”
若不是糊涂了,又怎会有这样的念头,这嫂子的脑子向来就拧不清,如今被丧子之痛给折磨得更是愈发糊涂了,为了复仇,竟不管不顾了。她也不想想,除了儿子,还有女儿呢。
邱夫人一怔,却是嚎道:“娘娘……”
“你要给宏儿招个伴,这京城里,未成年已逝的贵女多的是,你且先回去,本宫自会给宏儿寻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结这阴亲。”
“娘娘,最贵的贵女也不是那贱种的心头肉,娘娘您不也是想要除掉那贱种吗?也为大皇子铺路啊娘娘。”
“住口!”邱皇后心里一跳,脸色骤变,脑门儿突突地跳痛,对身边的女官喝了一声:“还杵着做什么,国舅夫人的病犯了,还不送回国舅府去。”
“娘娘,求娘娘恩典啊……”邱夫人尖利地叫,却是被强拉着走了。
邱皇后气得不轻,一身力气像被抽进似的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宫嬷嬷忙的上前劝道:“娘娘,仔细身子。”
“嬷嬷你活了一把年纪了,你见过这么荒唐的吗?大嫂她是越来越糊涂了,自打宏儿死后,就越发的疯癫了。竟还打了这念头?简直……”邱皇后说到最后都咬牙了。
她私底下不是没少干阴私之事,却是从没想过这样的主意,别说这荒唐,这从来也就没强让一个活人嫁给死人当妻的。
当然,这订了婚男女一方死了的,守节不再嫁娶的也有,可这也是有了名分的未婚夫妻,你儿子和人家无名无分的,凭什么让人嫁你守这节?
她敢相信,若是依了邱夫人这一求,这御史的弹劾立马就堆满皇上的案桌上。这弹劾是轻,最怕的就是那贤亲王疯起来,邱家元卵皆无。
邱皇后一想到齐十七那似笑非笑的冷厉表情,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夫人也是忆子成狂,入了魔障了,才糊涂了些,娘娘莫气了,为这事气坏了身子才不值当。”宫嬷嬷帮她按摩着头部轻言劝道。
“去,去给本宫查。本宫要看看是谁出的馊主意,本宫不相信,这是大嫂想出来的。”邱皇后恨恨地道,想了一下又道:“去将国舅爷给传进宫来。”
朝中对大皇子的不满越来越高,而支持二皇子的呼声则是越来越高,要再出这么一件事,支持大皇子的人就更少了。这到底是损人阴德的事啊,试问这世道谁会找个活人来配阴婚?有点良知的都不会,她决不能让大皇子因此而连累了。
“娘娘,这点数,宫里是要下匙了,国舅到底是外臣。”宫嬷嬷迟疑了一声。
邱皇后一愣,道:“瞧我,这真是气糊涂了,嬷嬷你拿本宫的腰牌去国舅府上走一趟,吩咐国舅爷让邱夫人好好静养,莫要随便出来走动。你就说,这是本宫的懿旨。”
宫嬷嬷心里一凛,皇后娘娘是真的怒了,这是变相的要禁锢邱夫人了,不过如此也好,省得邱夫人作出什么事来连累了。
却说宫嬷嬷得了邱皇后的旨意,立即就带着腰牌出了宫门,随行的,还有一个太医,说是奉娘娘旨意给病得不轻的邱夫人诊治。
邱国舅震惊不已,宫嬷嬷将邱夫人的‘病’说的清清楚楚的,并转达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便随着太医走了。
邱国舅亲自将宫嬷嬷送出去二门,临走前,宫嬷嬷意味深长地道:“国舅爷,娘娘说了,夫人身边忒多小人怂恿,没得怂恿夫人作出不合宜的事来,为了邱家,国舅爷还是要整治一番才好。”
邱国舅迭声应了,然后铁青着脸回到正院,老远就听见邱夫人在厉声大吼,口口声声说着没病。
看着丫鬟婆子挤在一起看热闹,邱国舅大怒:“全部滚出去。”随即走进屋里。
邱夫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沿上,瞪着大眼,一脸癫狂的样子,看向邱国舅的目光大盛,飞快地下床抓着邱国舅的手臂说道:“老爷,我没病,不需要静养,娘娘她是看错了,我没病。”
“你住口。”邱国舅用力一甩,看着跌落在地上的邱夫人,没有半点怜惜,怒道:“你这不是病是什么,你实心疯了这是,竟敢去求娘娘下这样的懿旨?你是想我邱家散了不成?”
邱夫人一愣,坐在地上冷笑一声:“不然呢,老爷总是说等了又等,宏儿都死了快一年了,仇人还是逍遥快活,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早就说这事要从长计议,你着急什么?”邱国舅气得眼都红了:“你做事咋就不用脑子想想,啊?除了宏儿,嫣儿你管不管了?你就这样当母亲的?”
“我急?我当然急,其它人我不管,这是邱家欠我儿子的。你当然不急,你还有邱承志那野种呢,是了,绿萼那小贱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当然不急。”邱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桀桀地冷笑道:“你们姓邱的一丘之貉,当初为大皇子谋划斩草除根,她就使上咱。可为什么牺牲的是我的儿子?好了,现在宏儿没了,她倒是心安理得,安然无恙,为怕连累自己就是过桥抽板了!邱简,你两兄妹对得起我,对得起我可怜的宏儿?你们也不怕宏儿晚晚缠身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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