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郡主掏出帕子硬塞到女儿手中。
郑玉燕气恼,身子一背,不去理会。
平阳郡主轻叹一声道:“你啊,哪里懂得母亲的心。实话跟你说了罢,这江家看着不显,实则清贵之极。府里三位爷都在国子监当着要差,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当朝文武百官这么多人,有几个不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郑玉燕听着有几分心动,慢慢转过身来。
平阳一看女儿这副模样,当即把话说得更明了。
“如今上头坐的那一个,最讲母慈子孝,尊师重教那一套,江家的门生遍布全国,当年老祖宗六十大寿,府里大摆流水宴整整十天,哪个做官的不是以入江府为荣。”
郑玉燕抚泪轻道:“这与女儿有何干系?”
“我的女儿啊,这世道鬼有鬼道,人有人道,人道中也是分圈子的。江家虽然不显,耐不住底下门生有出息啊。瞧瞧朝中那些个实权派,有几个不是江家的门生。”平阳郡主凑近了,低声道:“这话我只与你说,你左耳进,右耳出,千万不能伸张。五年前,太子事发,听宫里的人说,江家有几个门生掺和进去了。可人家走了江家的路子,江家人跟几个尚书一打招呼,屁事没有,硬是给保下来了。”
郑玉燕听得心惊胆寒,一双妙眼扑闪着光芒,分外好看。
平阳郡主又道:“这还只是其次。现在两王斗得你死我活,分不出胜负,江家人只教书育人,不参与朝政,你若嫁进去,谁坐了那个位置,对你都没有影响。所以你的婚事,老王爷就看中了江家的人。”
郑玉燕眼中掠过一丝慧黠。母亲还少说了一句话,外祖家想把她嫁进江家,到时候老郡王府和江家便有了瓜葛。
老郡王素来支持瑞王,也就相当于瑞王和江家搭上了线。
平阳郡主见女儿拧眉不语,便知道以她的聪明,定能想得明白。娘家父亲兄弟打的主意,她当然清楚。她还知道,万一将来瑞王有个什么闪失,老郡王府也能凭着外孙女,求一求江家,到时候拉一把老郡王府。
明知女儿的婚嫁不过是瑞王登上大位的棋子,平阳郡主却依旧心动了。
进可攻,退可守,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为什么不去做。更何况这京城,还有比江家更安全的府邸吗。
“这事老太妃刚和母亲说过,没想到今儿个江家就上门了。原本是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偏偏被那老不死的给搅活了,你说母亲要不要气啊。”
郑玉燕思忖半晌,道:“母亲,夫人只怕也在替二姐着想着呢?”
“我的玉儿真真聪明!”平阳郡主惊叹一声,然后咬了咬牙齿道:“老不死的打这个主意,做她的白日梦。”
“为何?”
平阳郡主翻了记白眼:“她一个内宅妇人,刚入京城,懂什么。这江家适婚的男子只有江六爷和江七爷,且都是嫡出。那二丫头一个庶出,怎么可能嫁过去。做她的春秋白日大梦。”
郑玉燕沉吟着不语。
“再者说,你二姐的婚事,你外祖家已帮她安排好了。”
“啊,说的是哪一家?”
平阳郡主在女儿耳边低语几句,郑玉燕一脸的诧异。
“七爷,七爷,马车已到府门口了。”
江弘文正在院里来回踱步,眼中光芒一盛,道:“怎么才来,爷我心里急死了。走,走,走,快随我迎迎去。”
“回爷,大奶奶说同来的还有慕府里的二小姐。”
江弘文顿足,思了思道:“谁的主意?”
“说是慕府长辈的主意,不过人是六小姐自个选的。”
江弘文当机立断道:“就说是我说的,让大奶奶找个偏远的院子把二小姐安顿下来。”
“是,爷!”
慕晚珂两姐妹一进江府,便有两顶小轿迎上来,两人各自上轿,一路无话。到了二门处,轿子一东一西分开走。
“小姐,二小姐往那边去了。”玛瑙低声道。
慕晚珂掀起轿帘看了看,“没事。”
说话间,轿子已行到了内宅,刚停轿,江弘文迎上来,作揖道:“六小姐,老祖宗情况有些不大好,半个时辰前又晕过去了。请了几个太医,都说不大好。”
“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将将出的事儿吗?”
慕晚珂顾不得多想,忙道:“前边带路。”
跟在一旁的祝氏惊得目瞪口呆,一把拉住江弘文的胳膊:九弟,不是说请人过府玩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祖宗刚刚昏倒了,大嫂,回头再跟你解释。”江弘文急切的说道,甩了衣袖跟了上去。
祝氏一听老祖宗昏倒,急得脸色大变。一行人迅速走进屋里,而屋里此时已站满了男男女女,有的人已在一边暗暗抹泪,见江弘文领着个小姑娘进来,均是一脸的狐疑。
江弘文朗声道:“都让开。”
“老七,这什么人?”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慕晚珂此时已经看到老祖宗的脸色,心里忽的一沉,也顾不得拦在跟儿前的人是谁,一把推开冲到了床边,手顺势扶住了脉。
所有人被她吓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瞧。
三指扶上去,慕晚珂心中便有了数,回过头厉声道:“江弘文,我怎么交待你的,你想害死她吗?”
江弘文扶着脑袋,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六小姐,这话怎么说的?”
慕晚珂此时恨不能上前打他一拳,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板着脸道:“我走前,特意交待过不能让她吃甜食,你们谁给她吃了?”
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道:“老祖宗今儿馋了,没忍住吃了半颗花生糖。”
“混帐,我不是交待过你们吗?”江弘文勃然大怒。
“回……回七爷,奴婢们劝不住。”
“不光如此!”慕晚珂冷笑:“病得如此重,这糖儿就没断过。”
“还有什么?”江弘文简直要把肺都气炸了。
“还有……老祖宗吃药嘴里嫌苦,就让奴婢……奴婢们,拿糖含着……”
慕晚珂气的无力再说,只拿目光冷冷的看向江弘文,一幅你看着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