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会如此?”邬黛眉惊色。
“别急,我先去看看。”霍子语身形一闪,人已在几丈外。
“六妹,你做了什么疯事,惹得世子得爷生气了?”
“六妹,你也太调皮了。”
慕晚珂将头埋在杜嬷嬷怀中,听着两个庶出的冷言冷语,心中平静,她在等霍子语的到来。
“怎么回事?”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来了,好的很。
慕晚珂挣脱杜嬷嬷的怀抱,扬起又红又肿的半边脸,冷笑道:“嬷嬷,我们走。”
杜嬷嬷一边哭一边骂,“小姐咽得下这口,奴婢可咽不下,青天白日的竟然有逼人为妾的,老奴今儿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给小姐讨个公道。”
什么,世子爷要纳疯子为妾,这怎么可能?
两个庶出听得目瞪口呆。
霍子语被慕晚珂的脸惊了一跳,又被杜嬷嬷的话又惊了一跳,刀子似的双眼向看邬立峰。
“姐夫,不是这样的,我……”邬立峰显然已经慌了。
慕晚珂冷笑一声,推开杜嬷嬷扶过来的手,走道两人跟前,轻轻一福,“晚珂虽是个疯子,却也容不得别人如此糟践。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晚珂自知命薄,担不起世子爷厚爱,先行一步。”
此言一出,霍子语如遭雷击,浑身不动动弹。
慕晚珂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转身离去。
“哎……六妹……六妹……”两个庶出的见唤不回她,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忿忿追上去。
“喂……”邬立峰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张俊脸忽红忽白,既难堪又后悔。
“混帐!”邬九龄气得胡子直翘,“你……竟然敢……”
“老爷,你发什么火啊。不过是个疯子而已,咱们儿子能看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无知妇人,你懂什么?”邬九龄恨道:“那是慕家的人,是瑞王的一条狗。”
谢氏冷笑道:“所以儿子有分寸啊,只纳她为妾,没说做正头奶奶。”
“你……你……”邬九龄被老婆的胡搅蛮缠气得差点晕过去。
谢氏瞪了他一眼,上前扶起地上的儿子,心疼道:“不过是个女人,哪用得着这样,回头母亲给你弄几个好的来。”
“我不要,我只她!”邬立峰恨声道。
今日这赏花宴,自己原是一翻好心,看着那死人的份上,想把她弄到身边护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有他一日,便有一日的好日子,谁也不敢低看了她。谁知……她……她……竟然如此污蔑他,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邬九龄一听这话,拿起手边的茶盅就砸了过去,“孽障,你竟然还敢说这个话。”
茶盅在谢氏脚下炸开,谢氏惊了一跳,当场破口大骂道:“姓邬的,你想干什么,我就这一个儿子,你要是砸坏了,我……我跟你拼命。”
“愚妇,愚妇……”
“别吵了!”邬立峰大吼一声,俊脸一片苍白。
他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
这个慕晚珂容颜楚楚,风姿袅袅,可神情情却是那样的冷漠,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更伤人。
邬立峰抬起轻颤的右手,心中说不出的复杂。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打过女人。今天他不仅打了,打的还是梅子陌唯一的表妹。
一盘冰水从头淋到脚,邬立峰瞬间掉进了冰窖,抬起阴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管,这个慕晚珂是我想要的,你们谁也别想拦。”
“你这个孽畜,我打死你。”邬九龄跳了起来,却被谢氏死死抱住。
邬立峰半分惧色也没有,咬牙切齿道:“打死我,我也要她。她不要做妾,我就让她做正妻……”
“你……你……”邬九龄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拦,身子一软,人歪了下去。
“老爷……老爷……来人啊”堂屋里,乱作一团。
“小姐……”杜嬷嬷看着慕晚珂又红又肿的半边脸,眼泪簌簌而下,药膏捏在手里,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慕晚珂当机立断,道:“玛瑙,你来。”
话音未了,帘子一掀,二小姐慕怡芷板着脸走进来,拿过杜嬷嬷手中的药膏,很不客气的就往慕晚珂脸上抹。
“嘶!”慕晚珂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回出门,总要惹出点子祸来?”慕怡芷又气又急,手下越发下了力道,“他要打你,你就不会躲远些?”
慕晚珂深知二姐的脾气,不敢回嘴,只作可怜状。
慕怡芷一见,果然心疼无比,咬牙骂道:“这邬世子也当真是个人物,要我慕家嫡出的女儿给他做妾,不答应竟然打人,我呸……黑心烂肺的畜生,当心不得好死。”
慕晚珂见一向温和柔顺的二姐破口骂人,暖心之余也知道她是动了真怒。
慕怡芷自然是动了真怒,六妹回来,半边脸已肿得像馒头一样,哪里还能入眼。再者说,她一个庶出的都堂堂正正的做了正房奶奶,六妹是二房唯一的嫡女,竟然被逼着要给人做妾,慕怡芷如何肯依。
一通药膏擦完,慕怡芷骂够了,她看了看一直没有出声慕晚珂,胸口起伏道:“你也别恼,太太跟前儿我去说,我就不信了,他英国公府还能来抢人不成。”
说罢,也不等慕晚珂回话,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杜嬷嬷等人离开,心有余悸道:“二小姐动起怒来,瞧着也唬人。”
玛瑙绞了热毛巾,细心的替小姐一根根擦试手指,“那是二小姐一向好性,脾气都压在心里呢。”
“你们都去吧,我累了,想歇一歇。”慕晚珂心里有些烦躁。
杜嬷嬷和玛瑙深知小姐今日遇到霍子语,心头必定不畅快,也不敢多言,抬步去了外间。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烛火跳动。
慕晚珂起身走至窗前,纤手推开了窗户,一轮淡月挂在树梢,散着冷冷的光。
月光照着慕晚珂半边清秀的脸庞,泛着如玉的光泽。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那一年春,她与他在梅府园中赏花,他指着一株兰花道,“子陌,这花便是你,空谷幽兰,唯懂你的人方知你的好。”
她心花怒放,嗔笑道:“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霍子语,知与谁同?”
“年年岁岁,只有我与你。”
慕晚珂冷笑,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将眼角边的泪水逼了回去。
梅子陌,你入京已经三个月,歇也歇够了,该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