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珂抬眼,看着坐在眼前的男子,两条凤眉顿时拧作一团,暗道不好。
煜王那原本比女人还白皙的面庞隐隐泛着青色,细看之下,还透着些许黑,红润微薄的唇则已变得黑紫。若不是相貌英俊,真以为是见了鬼。难怪这两日他缩在听风阁不出来,原是中了毒。
周煜霖被她打量的无所遁行,嘴角抽抽。原来那夜遇袭,他险中取胜,回到慕府一夜好眠。谁知醒来照镜子时,却发现镜子里的人已成这幅模样。周煜霖气得捶胸顿足,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那妓女身上有毒。
他强扯出一抹笑,挑挑眉道:“金大夫,咱们又见面了。”
慕晚珂心里迅速的盘算着,眼中却波澜无痕,淡淡道:“你中毒了。毒有两日,未入心脉,此毒名乌头,再晚来一天,神佛难救。”
周煜霖迅速垂下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抬起时,已一派云淡风清。
“金大夫果然是神医。不用望闻问切,便知本王所中何毒,本王佩服之至,还请金太夫施救。”
慕晚珂瞟了他一眼,“我的规矩,想必不用多说,不知煜王可有心理准备。”
周煜霖打开扇子,眼波流动:“金大夫还是那个要求?”
“没错。”
周煜霖轻轻一叹,道:“并非本王不肯应下,一时半会实在是……金大夫,可否给个期限。”
慕晚珂算了算时间,道:“两年之内。”
周煜霖笑笑,忽然问道:“金大夫与慕府有何深仇大恨,还有所谓的连根拔起,是寸草不生,手起刀落呢,还是……”
这厮果然聪慧,竟然一点点的在试探。我若说寸草不生,他顺着这话派人查一查慕府这些年结的怨,便又能将范围缩小。
慕晚珂冷笑道:“王爷,你问得太多了。”
“哈!……总要问问清楚,万一你真让本王做那十恶不赦之事,本王宁可毅然赴死,也绝不助纣为虐。”
多么漂亮堂皇的话。
慕晚珂垂了垂眼,道:“本大夫只要慕府名利双失,一败涂地,并不想取任何人的首级。”
“成交!那宝庆堂的事……金大夫可否说话算话,还有,本王那不能人道的病……”
慕晚珂不紧不慢道:“本人一一应下,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王爷所求太多,故还要帮我做一件事。”
一件事也是做,两件事也是做,肉在砧板上,爷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周煜霖浑不在意道:“说来听听。”
“倚红楼的妈妈和姑娘们实属牵连,我想请王爷徇私,放她们一条生路。”
周煜霖深深打量眼前之人,只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让他想一探究竟。
他出身皇宫,天底下最最富贵的地方,后宫女子三千,雁肥环瘦,他何种女人没见过。偏偏眼前这个蒙着浑身上下只露着眼睛的女子,让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了四个字:风姿绝色。他毫不犹豫的喊出两个字:“成交!”
“王爷爽快!”慕晚珂平静道。
周煜霖一惊,不解道:“金大夫不需要本王立个字据,或者写个什么,万一本王翻脸不认帐呢?”
慕晚珂已然站起来,“王爷一言九鼎,我自然信得过。随我进来。”
周煜霖收了扇子,慵懒一笑,自言自语道:“本王何时长了一张诚信的脸?”
周煜霖跟着她入了内里,只见她啪啪两下掌,也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个婢女,一根一根的燃起蜡烛。细数之下,竟有百根。正当他好奇之时,婢女们猛的一拉幕帘,左右两面墙上的露出宽大无比的铜镜,顿时屋子亮如白昼,且光线的最亮处,汇集于屋子中央的一张三尺见方的木床上。他心头一惊,目中透着深思。
“脱衣,只剩亵裤。”
慕晚珂不让他细思,命令道。周煜霖看了看床上,再看了看身上,犹豫着没有动手。有个婢女清脆道:“王爷放心,这床单一人一用,很干净。”
周煜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迅速的脱去了外衣,并依言躺了上去。
哎,三个人,六双眼睛,本王好像有些小害羞呢!
周煜霖心中腹诽。不知这金大夫会不会暗暗感叹一声,这王爷身材委实不错?她蒙着面的脸,会不会因此而浮上红晕,又或者趁机偷摸一把?罢了,罢了,本王吃点亏吧。
慕晚珂如何能知道煜王心中所想,她眼眸轻抬,手起针落,速度极快。
待周煜霖魂归本位时,身上已插满了针,他眼中的惊色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他哪里知道,这一套针行下来,需得眼准,手准,极费心力。
慕晚珂一身大汗,身子微微轻晃,接过婢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道:“这针需行七天。回去用草药再泡上七天,便可断根。半盏茶后你们两个替他拔针。”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