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小几上的茶盅,果盘跳了几下,慕晚珂的心跳了几下。
“岂有此理!慕晚珂,把你的那些个毒药给我,我要在那府的井里下毒,毒死那帮下作的小人。”
慕晚珂无可奈何的瞟了眼梧桐树下的男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哀求之色。
不速之客不止一位,还有石家的当家人石松。
“婉婷,坐下!”石松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大哥,那慕家竟然敢……”
石婉婷愤怒的撅着小嘴,石松眼睛一瞪,脸色一沉,石婉婷不敢再说,只得忿忿坐下,伸出手,没好气地朝慕晚珂道:“替我诊脉。”
慕晚珂展颜一笑。
石婉婷平生有两怕:一怕石松瞪眼睛,二怕薛雨薇掉眼泪。但凡这两样,都是拿捏她的最佳法宝。
慕晚珂抚上她的脉搏,脸上迅速收了笑。
她第一眼看到石婉婷,便知道此人身有重病。她的脸色特别苍白,白得像片纸一样。
果不其然,她的心肺有问题。头一回诊脉,连药方都没敢开,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什么也不做,就躺在床上,回忆她往忘川河中,看过的那一眼。钢筋水泥密布,车辆行人如织的世界里,这样的病称之为什么?直到破晓时分,她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才看到了那个白色的世界,这种病称之为先天性心脏病。
无药可救,无医可治!
唯有用心调理。
慕晚珂垂着眼帘凝神许久,久到石松和石婉婷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才开了口。
“药,可有按时吃?”石松感觉有些不对,忙走过来,道:“雨薇每天都督促她吃,没有一日断过。小晚,可是有什么问题?”
慕晚珂轻轻叹了一声,道:“正是因为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才要问问。”
“你个死小晚,你吓死我了。”石婉婷松出一口气,作势要打她。
“不过……”慕晚珂突然出声,石婉婷的手落到一半,忙收住了,“不过什么?”
“不过,可以把药先停三个月试试,如果没有大碍,以后就不用吃了。”
“慕晚珂,你耍我。”石婉婷尖叫一声。
慕晚珂轻松道:“闷了这么久,你难得来一趟,总要让我找个人透透气。还有,以后说话不要那么大声,对身体不好。女孩子,需轻声细语。”
石婉婷一听这话,笑得眉眼弯弯。慕晚珂素来冷清冷性,唯在有和她在一起时,才有一丝闺中女子的天真活泼。
“小晚,你问大哥,我只有在你面前时,才会大声。”
石松点点头,大手抚上妹妹的发髻,笑道:“她看到你开心,在家就老实了。”
慕晚珂笑道:“我看到她也开心。”
有客到,刘嫂拿出十分本事,做了一桌的家常菜。石婉婷用罢饭,略坐了坐,便困得有些支撑不住。
慕晚珂让嬷嬷把她安置在自个床上。玛瑙端上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堂屋里只留慕晚珂和石松对坐喝茶。
“姐夫,二姐身子如何?”
慕晚珂对他们称呼,同前世一模一样。
“极好。就是心里记挂着你。若是她知道了慕府……只怕又要大哭一场。”石松眼中闪过笑意。
慕晚珂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薛雨薇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那泪水说来便来,任是谁也拿她没办法。
“姐夫还是替我瞒着吧。”慕晚珂想着薛雨薇的眼泪后怕道。
石松收了笑,正色道:“瞒着可以。不过你的用意,别连姐夫都瞒着。”
行商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最聪明不过。宝庆堂有今天,石松暗中出了不少力,慕晚珂有事,从来不瞒着他。
半盏茶后,慕晚珂嘴角上扬,轻声道:“姐夫,虽说慕家的一条腿没有了,但还剩下另一条腿,待我把另一条腿也弄瘸了,我便投奔姐姐,姐夫去。”
石松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不一般。小小年纪一身精湛医术,忍常人不能忍之事,绝非一般闺中女子。
他把茶盅搁在几上,镇定道:“也罢,你先进京探探路子。我与你二姐左不出几个月,也要进京的。”
慕晚珂笑道:“进京做什么?”
石松不欲多说,只敷衍道:“岳父大人明年夏五十大寿,久未入京,总要回去看看的。”
慕晚珂深看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薛家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五十大寿,便是百岁大寿,也不敢大肆操办。
这一扬,石松又怎能看不见。他知她不信,只得沉声道:“有些事情不与你说,是不想你卷进来。姐夫从不与你分生,你姐那头也瞒着,前些日子太子府出事了。”
此话一出,慕晚珂眼眸一沉。太子府出事,定是有人怕他东山再起,容不再所以先下手为强。她思了思道:
“姐夫,恕妹妹多句话,无为便是有为,后退方是前进。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谁越惨,得到的同情就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