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掀帘进来,听着二小姐的话忙道:“回二小姐,前些日子变天,小姐着了些凉,用了几盏药才好。”
慕怡芷牵慕晚珂的手,摸了摸冷热,目光却看向杜嬷嬷:“如今碳送来了,你也不必省着。六妹身子弱,你们多当心。”
杜嬷嬷点头道:“多亏二小姐还记挂着。”
慕怡芷眼眶一红,道:“我也只能护她一时。”
慕晚珂一听这话,暗暗朝杜嬷嬷递了个眼神。
杜嬷嬷压低了声音,明知故问道:“二小姐,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慕怡芷想了想,叹道:“我也不瞒着你,也就这几个月,府里可能要往京里去。”
“那我家小姐怎么办?”杜嬷嬷立马接话道。
慕怡芷摇摇头:“如今府里乱糟糟,还没顾上六妹。回头我会在太太跟前提一提的。其实这京里有什么好去的,哪有庄子上来得清静。怕就怕那些个贱奴离了主子的眼,作贱二妹。”
杜嬷嬷忙跪下磕头:“多谢二小姐为我家小姐着想。”
“我得走了,出来时间长了,只怕那位又有话说。”慕晚珂听着这话里有话,知道平阳郡主这一通发作,必是惊天动地,若不然,二姐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心下一动,忽然伸手抱住了慕怡芷的腰,头拼命往她怀里钻。
“着想……姐……姐……着想!”
“傻丫头!”慕怡芷拍着她的后背,朝杜嬷嬷叹道:“他们都说你家小姐是个傻的,依我看,这世上谁也没你家小姐看得清。你看看,她在我跟前多乖顺。”
“我家小姐知道好歹,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都记着呢。”
杜嬷嬷一边说,一边送二小姐出门。
“小姐,小姐,花了二两碎银子,都打听清楚了。”
玛瑙喜笑颜开的进来。
慕晚珂的眼睛亮亮的闪出光来,道:“是不是和李平说的一模一样?”
玛瑙点点头,笑道:“小姐料得半分没错,郡主这会正得意着呢,连老爷,太太都避让三分”
“父亲的三位姨娘呢?”慕晚珂端起茶盅。
玛瑙拿过针线筐,坐定道:“可倒了大霉了。冯姨娘奉茶的时候,烫了郡主的手,被禁足一月;胡姨娘没有教养好四小姐,被禁足一月;孙姨娘……”
玛瑙尴尬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慕晚珂正听得仔细,忙道:“她怎么?”
玛瑙红着脸道:“郡主说,孙姨娘狐媚二爷,一夜要三次水,掏空了二爷的身子,禁足三月。”
慕晚珂听得哑口无言,连这种蹩脚的借口都用上了,郡主这是有多恨这孙姨娘啊。许久,她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低低道:“狗咬狗,一嘴毛,且让他们斗去吧。”
寒夜森森。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庄上出发。马车上了官道,便行的快起来,直奔扬州城的雀儿胡同。
慕晚珂被杜嬷嬷扶着下了车,从正门而入。
已有三月没过来了,慕晚珂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有点恍惚。福伯说,这世上并没有所谓的神医,见的病多了,经验足了,庸医也能成为神医。
于是她学医三年,便开始在夜间做义诊。起初是帮穷人们看些小毛小病,慢慢的有了名气,便吸引高门大户里的人。到后来,甚至连京城的人都闻风而来。
慕晚珂的目光扫过庭院,微微叹出一口的气。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就要在今夜结束了。从此后,这世上再无金神医,只有一个脱抬换骨的慕府六小姐。
今夜第一位客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她一走进来,慕晚珂黑白分明的眼睛便闪出了光芒。
这个女子生得实在美貌,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白莹如玉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女子坐下,伸出手冲着慕晚珂淡淡一笑。
慕晚珂没有说话,将三根手指扶在她的脉上,垂下眼帘。须臾,她的眉微微拧了起来。
片刻后,她抬起眼帘,笑道:“恭喜这位太太,您有喜了,已有一个半月。脉相极好,母子均安。除此之外,太太身上没有任何毛病。”
言外之意,太太您花一万两银子跑我这儿来看病,这是在逗我吗?
女子点头笑道:“金大夫心里定是在怪我。”
慕晚珂轻轻一叹,异常幽深的眼睛闪着一抹光芒:“太太必是有所求,但说无防。”
如此美貌温婉的女子,别说是男人,连女子也会心软几分。女子嘴角弯弯:“金大夫不仅医术好,人也聪明。我便直言了。”
“太太请说。”
“我不想让其他大夫诊出我有身孕,所以想请金大夫帮忙。”
慕晚珂未曾料到她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微微一漾,却没有多问,只颔首道:“可以。”
女子眼露惊喜,似乎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展颜笑道:“多谢金大夫。”
“不必,你出了重金,这是你应得的。”
慕晚珂语气平静。眼前的女子生得这样美貌,又不想被人觉察出自己有了身孕,十之八九是高门里的妾室。
妻妾争斗,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修罗场,好歹她肚子里是条人命,何不做件好事。女子拿着药方,满意的离去了。
慕晚珂闭了闭眼,接过婢女递来的参茶,喝下半杯后。第二位客人进来。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客人竟然是她名义上的老爹,慕允文。
慕允文掩在黑纱下的嘴角往下沉了沉。这个慕二爷竟然还能拿出一万块钱的私房钱看病,当真是小瞧他了。
只是瞧着他白里透红的面色,不像是有病在身的人啊?到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