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和年府上下都是一片的欢欣鼓舞。
数月之后,年若兰为云亦诞下一个儿子,虽然生产的过程波折一些,但是好在年若兰素来习武,底子比常人都要好些,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安安稳稳的将孩子给生了下来。
云南王和王妃早早的就过来陪着,云南王妃更是专程从云南调派过来四个厨子,这下子云府的膳房里头光是厨子就足足有八人,还不算上其他的杂役,年家人瞧见这个架势,本来还担着的心就这么放下了。
尤其是洗三宴当天,他们吃到了云家厨子的手艺之后,就更放心了,尤其是年夫人,若不是顾及着身份,都恨不能住在这里陪着年若兰坐月子才好呢,只是这样的话,她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宴席之后,云亦亲自送着他们出了门,才回去瞧了瞧年若兰和孩子。
云南王在翻遍了所有的典籍之后,为自家宝贝孙子取了单名一个潺字,意味希望他能如潺潺的溪水一般,勇往直前,永不后退。
年若兰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云潺这个名字委实不错,倒是没什么异议,云亦瞧着年若兰都点头了,自然什么意见都没有了,这会儿他看云潺跟看什么稀罕物似的,小孩子刚出生小小的,生的也不好看,红红的皱皱的,就像个小老头似的。
云亦的心里头是十分嫌弃的,还是年若兰告诉他新生出来的小孩就这样,他才放下了心,想着长长总能好看的,他和年若兰都生的相貌不俗,没道理到了自家儿子这儿就丑成这样。
一想到这儿,他又想起了年世兰见到孩子的夸赞,分明是说这孩子生的比六阿哥还要好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出来的,他瞧着,就丑的厉害。
只是孩子再丑也是自己的骨肉,云亦还是打从心里头稀罕他的。
除去ru母喂奶和孩子睡觉,只要是孩子醒着,云亦压根就不用年若兰插手半分,就连给孩子换洗,他都做的得心应手。
如此照顾之下,年若兰出月子的那天,小云潺已经生的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了,就连脸上也是白白净净的,胳膊就跟那藕段子似的,别提多稀罕人了。
云南王和王妃每日都要往云府跑,心心念念的想要来看孙子,年若兰觉得他们操劳,便提议他们搬过来一起住,只是他们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自古以来婆媳就跟天生的敌人似的,云家的婆媳虽然相处的十分融洽,可是云南王还是觉得他们不要在一起的好,生活在一起,生活习性均不相同,难免总会有磕绊的时候。
其实云南王也知道,大清自古以来就少有他们这样分家另过的,除了皇家,就是那些官宦人家里头,媳妇也都是要日日前去婆婆跟前伺候的,年家还算好,除了初一十五,年夫人鲜少会让底下的晚辈去她那处请安,可是他们这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矛盾都没有的,只是大家都不是小气之人,那点不痛快便都不被人放在心上了。
年若兰知道云南王他们的想法,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觉得感动。
自从她和云亦成亲,这一年多一来云南王他们和云亦真的事事都是以她为先,哪怕是在云南的封地之上,年若兰也没觉得有多拘束,反而那里民风淳朴,更得年若兰的喜欢,只不过京城之中有她的父母,这是她割舍不掉的情缘。
年若兰出月子这天,云亦为她特意张罗了一桌子的美食,云南王和王妃他们都陪着,一家子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用了晚膳,别提多高兴了。
晚膳之后,年若兰便去了浴房,虽然下午已经泡过澡了,可她还是觉得一个多月没洗澡,身上都有些臭了,单单泡一遍那个味道肯定是下不去的,今儿个,势必要泡个痛快才是。
云亦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似的,用了晚膳就去了书房,没在院子里头扰她。
只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从书房回来,想着年若兰应该泡的差不多了,他回来是想着帮她擦擦头发的,谁知道回来之后才发现,年若兰早就枕着手臂睡着了。
云亦摇头失笑,只能轻手轻脚的脱了衣裳睡到她的旁边去。
第二天,年若兰睡醒就感觉正窝在云亦的怀里头。
她抬起头,就看到云亦的睡颜,心里禁不住就是一软。
越是和云亦相处,她就越觉得云亦就像是老天爷赐给她的救赎一般,万事总是以她为先,就连她怀胎十月这个时间,云亦都从没有想过要纳过新人,他没想过,可是年若兰却想过,甚至连两人对峙的情景都梦到过。
只是,云亦没有让她失望,他待自己的好,年若兰可都记在心里了。
云亦睡醒的时候,年若兰早已经起身去了外头,等云亦梳洗好,便去了饭厅寻她,这个时候,膳房肯定做好了早膳送过来了,果然也不出他的所料,他过去时年若兰也不过刚刚坐下,瞧见他来了,连忙对着他招了招手。
“快来用早膳,有你最爱的鸡汤馄饨。”
云亦远远的就闻见味了,听见年若兰这么说,自然笑着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下。
府里头这次请过来的厨子,有一个是最擅长做这些馄饨面汤之类的,云南王妃请他的时候,也是费了不少波折的,还好结果喜人,云亦和年若兰都十分喜欢这个厨子做的早膳。
云亦小心的用勺子药舀起一颗馄饨,放在嘴边小心的吹凉之后,才递到了年若兰的嘴边。
似乎不论是吃什么,他的第一口总是会先给年若兰尝尝,这种习惯就像是夫妻两个特有的默契一样,旁人除了羡慕,也只剩下羡慕了。
年若兰吃的差不多了,才撂下了筷子。
“咱们一会儿带着云潺回年府去看看吧,一个月未见,娘亲定然是想了。”
云亦其实也早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都在等着她出月子罢了。
“那咱们这次回去,便将上次洗三宴上做菜的大厨带着吧,我瞧着娘亲上次便吃的格外尽兴,咱们带过去做些娘亲爱吃的菜,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这么一说,年若兰还真的记起来了,宴会当天,年夫人确实是扶着人回去的,当时她还以为年夫人是哪里不舒服还担心来着,谁知道晚上一问云亦才知道真相。
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只是这大厨是云南王妃所赐,就是云亦和她,也不能轻易的送出去的。
年夫人知道他们中午要回去,高兴的什么似的,将年府上下都清扫了一遍,就怕有哪里不干净的再让自家的乖外孙受了委屈,年若兰他们回去之后,直接就被人接到了年夫人的府上。
年夫人见到云潺之后,就抱在怀里不肯撒手,就是年大人想要抱抱,她都不肯。
云亦知道她稀罕孩子,只是笑了笑,将今天带着大厨过来的消息一起跟年夫人说了。
若是寻常人家,为着这件事情两家人只怕也要生些嫌隙,偏偏他们两个,一个敢送来,一个真敢吃。
“就是上次洗三宴做菜的那个大厨?你这孩子还真是合我的心意,他的手艺我可是心心念念了许久了,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吃上呢。”
“娘亲若是想吃,随时来云府住下便是,左右我们府中也就只有我和阿若两个,您过来了,还能陪着阿若说说话。”
他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只是年夫人到底是不会过去的。
若是家中只有一个闺女,她可能就过去了,可是她家却有两个娇儿,同样都是生了孩子的,她虽然碍于身份不能去雍亲王府,可她同样也不能去云府。
一碗水就得要端平,否则外头若是传些风言风语的,就是孩子们不在意,年夫人也怕他们为难。
云亦不知道年夫人的想法,年若兰却多少都能猜到,她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一家子人家凑在一起,倒是都吃的格外的开心,年家的厨子虽然手艺也不差,可是这么多年了,再好的手艺年家人也吃够了,偶尔尝试尝试新花样,还真别说,确实是让人胃口大开。
别说是年夫人了,就是年若兰的两个嫂子今儿个都吃的饱饱的。
若是平时,她们顶多吃个七分饱就会放下筷子的,今儿个,硬生生的一人多吃了半碗米饭,用完午膳都没敢即刻起身,就怕撑得肚子会痛。
用完了午膳,年若兰他们也没有久留,毕竟现在云潺还小,能把他带出来这么久,已经是不易了。
一路上,云潺窝在奶娘的怀里头睡的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还好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的,否则今日云潺都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过来,年若兰倚靠在云亦的肩上,还是没忍住同他道了句谢。
云亦知道她是谢的什么事情,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咱们都是一家人,同年府自然也是亲人,不过是做点小事就能让亲人开心,这样的事情我巴不得多做几回呢,反正于你于我并没有什么妨碍不是?”
年若兰知道他的意思,可她还是觉得打从心里头感谢云亦。
“你能将我的亲人这般放在心上本就难得,我同你道一句谢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是夫妻,可是我却不能将你对我做的事情都当成是理所当然,这样时间久了,你总会寒了心的。”
云亦想说自己不会的,只是看着年若兰坚定的面容,他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他一直都知道年若兰这人是极固执的,当初就因为胡凤翚同人有了肌肤之亲,她便决绝的将亲事给退了,甚至在之后的好几年都将自己关在年府里头不出来。
一开始他也以为年若兰对胡凤翚是情根深种,可是后来渐渐的她才明白,哪里是什么情根深种,不过是被这件事情给恶心了,觉得天下男人都会一个样,才会如此。
对人对事没有期待,自然是不急着将自己嫁出去了。
当时云亦刚刚知道的时候就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和她成亲了,自己定然要好好的宠爱她,将她宠成一个会说会笑的小姑娘,就像现在这样。
“阿若,我很幸运,遇到了你。”
年若兰枕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听了他的话,也不甚清楚的回了句。
“我亦如此。”
不过只是四个字,却如同重锤一样重重的敲在云亦的心上,震的他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出去的时候一家三口比谁都精神,谁知道回来的时候竟睡着了两个,云潺那里不用操心,自有奶娘照看,倒是年若兰被云亦一把抱起来,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他们居住的院子。
云南王他们知道云亦和年若兰今天要去年府,便默契的没有过来打搅,云亦想着下午无事,索性也和衣躺下,陪着年若兰一起歇起了午觉。
府里头的主子都睡下了,底下的奴才自然能得了机会松快松快,两三个人凑在一起闲聊,刻意放小了声音,倒也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她们这些能在院子里头年若兰的人,都是被卖了死契的,虽说身份上不如活契的奴才自由,可是同样的,月例和活计也比活契的人要轻松。
年若兰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主子,只要踏踏实实的,不想着投机取巧,她都不会刻意为难,也从不会打骂底下的下人出气,这才是她们能够忠心耿耿的留在这儿的原因。
良禽择木而栖,人亦是如此。
恐怕就是年若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人口中的好名声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传出去的,云府被云亦管理的就像是个铁桶一样,也不是没有人打过云府的主意。
只是那些人还没等成事呢,就被云亦给察觉出来揪了出去,这般雷厉风行,实在是让他们胆寒。
整个院子里头静悄悄的一片,年若兰这场午觉自然是睡得极为香甜。
等她睡醒,外面的日头都有些昏暗了,显然是时候不早了,云亦比她醒得早,正好去了书房忙活,年若兰伸了伸懒腰,索性无事,便一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等云亦忙活完回来,瞧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
“阿若如今越发懒怠了,说出去可不像是个做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