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头的局势瞬息万变,谁都想不到哪一会就变了花样。
八爷举兵造反,被四爷在宫里头连人带侍卫一网打尽,好好的王爷转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世人除了唏嘘,也没别的话好说。
云亦觉得京城的局势不太平,有心想劝着年若兰先回云南去,可是年若兰挂心年府和雍亲王府,始终都不肯回去,眼下八爷叛乱被平,也就不用再走了。
年若兰其实知道云亦是在为她和孩子考虑,否则当初提议的时候也不会独独让他们两个离开,自己选择留在京城里头帮助平乱了,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年若兰也不例外。
京城事定之后,云府也随着雍亲王府而水涨船高起来。
毕竟现如今局势已经明朗,这皇位早晚都得是四爷的,到时候云亦作为胤禛的连襟,手里头又掌管着云南的兵权,怎么看都是巴结奉承的好人选。
更有甚者,私下里头偷偷的将自家的庶女送到云亦的院子里头去。
虽说云亦和年若兰成亲这两年来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可是他们想着男人嘛,谁还没有个劣性根不是,最起码云亦这样家世优越又长相俊俏的,就是做个侧室,也并不一定就差。
没看到人家雍亲王府的年侧妃如今一家独大,那声势别说当初的李侧妃了,就是王妃都难以企及,年家的闺女既然得此好运,他们的闺女又为何不成,都是爹娘所生,京城的水养大的,他们的孩子除了身份,其他的哪里比年家的差。
抱着这样的心态,云府最近可谓是热闹非凡啊。
云亦每日里就躲在年若兰的院子不出去,就算是如此,依然有那些不死心的人,这般死缠烂打的态度,还真是让云亦大开眼界。
“当初雍亲王府,也是这般盛况不成?”
这话是问的年若兰,毕竟他久不在京城,对于胤禛从前的消息也是知之甚少的。
年若兰每年却能随着母亲入宫两次,后来年世兰嫁给胤禛之后,也有幸见过几次,自然是有话语权的。
只是年若兰听了他的话,神色便有些一样。
“这……雍亲王素来冷漠,自然是不及你这般可亲的。”
她这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是云亦听了还是忍不住的委屈。
“夫人这样说话,是在指责为夫的不是吗?”
年若兰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她也没同云亦争辩,云亦素来喜欢这样,有时矫揉造作的如同女子一般,年若兰很多时候都有些忍不住想动手教训他一二,只是最后还是理智的收了手。
毕竟是自家的亲夫君,若是打坏了,云潺该心疼了。
若说八爷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影响,那便是护府也被波及,胡大人那里自然没事,只是受了胡凤翚的连累,也被革职调查了,至于胡凤翚,光是刑部掌握的资料就足以定他的罪了,当天就被人押去了大牢。
徒留胡夫人在家中哭天抢地,哭的好不悲伤,谁知胡大人不仅不心疼,反而照着脸就给了她一巴掌将人关进了佛堂,若不是胡夫人在旁挑唆,胡凤翚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的下场,胡大人此刻恨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好好的一个孩子,一路成长都是足够优秀的,当初同年家的亲事满京城里头谁不羡慕,偏偏……偏偏就因为胡夫人的不容人,就将这门亲事推至门外了。
虽然世人都说是因为蒋彩萍,可只有他知道不是,正是因为如此,他这么些年才会觉得愧对蒋彩萍一直都无颜面去看她,如今胡夫人被禁足,这偌大的胡府内务,自然就落在了蒋彩萍的肩上。
只是当他看到蒋彩萍的时候,险些惊掉了双眼。
这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啊,整个人都瘦骨嶙峋的,除了那薄薄的一层皮,几乎就是一句骷髅了,分明从前,他这个外甥女也是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
这才几年啊。
“萍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
蒋彩萍听了胡大人的话,低声笑了出来。
“舅舅真觉得我是病了吗?我这分明是中了毒,中了胡家母子的毒,他们两个存了将我毒死另换他人的主意,可惜了,我还没死呢,他倒先要没了。”
虽然对蒋彩萍的境况有些不能接受,可是这种时候胡大人还是不能容忍她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胡凤翚他是知道的,哪怕这些年有些言差语错,可是他本性不至于恶毒至此啊。
“不会的,翚儿那孩子我知道的,做事不会如此恶毒的,更何况当初你们也是有感情的,怎么……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听他提起自己和胡凤翚的感情,蒋彩萍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着笑着眼泪便出来了。
“舅舅啊,我的好舅舅,您还真是天真啊,这胡府的烂摊子我管不了也不愿意管,您还是另寻他人吧。”
她说话就摇摇晃晃的要出门,谁知临到门前却一头栽了下去。
这一摔,就没有起来。
胡家对外只说蒋彩萍是知道胡凤翚入了牢,一时想岔了才会自尽,倒是落得个夫妻和美的贤命,只有年若兰听了抿了抿嘴,显然并不高兴。
云亦瞧着她面色有异,默默的给她倒了盏茶。
“阿若,你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太好?”
年若兰抬起头来看向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胡家的少夫人不是自杀,她分明是被胡家母子下了毒,眼下大仇得报,油尽灯枯罢了。”
她曾经见过蒋彩萍一面,比谁都知道她的处境。
云亦曾听年若兰提过蒋彩萍同她面谈的事情,只是那时候光顾着年家了,两人倒是谁都没提蒋彩萍的身子,谁知道再听人提起,竟是这种境地。
胡凤翚的罪状凑在一起也算是令人震惊了,最后落得个流放的下场,胡夫人听了,自然又免不了的哭一场,胡凤翚出京她都被人关在院子里头没法出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算明白了,自己这一辈,也随着胡凤翚的获罪彻底的完了。
她的依仗倒了,胡大人本就厌她至极,自然不会再让她有好日子过得。
随着八爷一党的倾覆,掩盖着京城几个月的阴霾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云潺如今也有半岁了,嘴巴里头开始长ru牙,整天牙痒着想磨牙,在云亦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印记,有时候年若兰看的都心疼,就想从云亦手里头接过孩子,谁知道云亦只是笑笑。
“阿若,孩子下嘴有分寸的,一点都不疼。”
年若兰看着他胳膊上的牙印,分明还带着血丝呢,若说这都不疼,打死她都不信。
云亦也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可信度不太高,说完自己先笑了。
云南王他们如今隔三差五的就要从云南送些东西来,大多数都是给年若兰和云潺的,少有给云亦的时候,就像是将这个儿子给忘记了一样,可是年若兰心里头却明白,这哪是忘记了,这分明是替云亦在她跟前刷好感来了。
不得不说,云南王和王妃确实开明,而且对她和云潺更是没话说,之所以刻意的忽略云亦,也不过是为了年若兰能多疼惜疼惜他罢了。
这样的良苦用心,不只是她,就是云亦也清楚。
年若兰前些年的时候也迷惘过,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可是遇到了云亦嫁给了云亦之后,一切就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云亦,咱们就一直这样好好的吧。”
她这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还真把云亦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怎么的了,只是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这话分明更像是一种承诺似的。
想到那种可能,云亦的心里头就是一阵的滚烫。
“阿若,等潺儿满一岁了,咱们就回云南去吧,过一段时间逍遥自在的日子。”
年若兰在京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要想的人也太多了,很多时候云亦都是心疼的,他想起了他还年若兰在云南的日子,两日那时候是那么的快乐,就是年若兰自己,显然也是更喜欢云南那边淳朴的民风。
年若兰自己其实也没想过会在京城里头待这么久的时间,当初她和云亦说好的就是一半的时间留在京城,一半的时间留在云南,两边都能照应。
可是因为她怀孕生子,他们在京城逗留了已经接近了两年的时间了。
虽然她生云潺的时候云南王和王妃都赶过来了,可是云南王的身子本就不好,云亦当初为了他没少的到处求医问药,如今云南王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却又为了他们奔波,年若兰的心里头也十分的过意不去。
“都听你的,咱们回云南多待一些日子也好,那儿的山水养人,潺儿在那,定然比现在更快乐。”
毕竟云南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可是那儿的大好景色却是在京城里头看不到的。
“也不知道咱们的花廊怎么样了。”
那可是年若兰在云南最喜欢的一处景致了。
云亦对于这个倒是十分的放心,毕竟他留在云府的那些人,都是他身边的老人了,素来是知道他的心思的,那处花廊,定然会被悉心照顾的。
“你放心,咱们回去之后,定然一切如初。”
两人不商议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商议之后,居然都有了点归心似箭的感觉。
云潺一日一日的长大,有云亦这个负责人的父亲,他的生活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快活的多,虽然云亦喜欢姑娘,可是对于自己的孩子,云亦还是拿出来了十足的热情,如今的云潺除了吃奶睡觉,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和云亦腻在一起。
就连年若兰,有些时候都是十分的嫉妒,只是她没法子说出来就算了。
云潺学会叫人,也是先会喊的父亲,过了一个多月,才讲讲会叫母亲。
云亦对这件事情十分的自豪,给云南王的去信上头,每次都要提这件事情,云南王的回信来的很快,语气温和的同他商量也教教云潺唤唤他,不然将来等他们回去了,云潺不知道叫他什么,那才叫戳心窝子呢。
云亦答应的好好地,只是却一直迟迟的不肯教,对于他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为,年若兰是十分的瞧不上的,只是没好意思说就完了。
云潺一岁的生辰一过,云亦就开始张罗起回云南的事情了。
年夫人虽然不舍,可是也知道年若兰他们留在京城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了,再待下去,只怕就要有风言风语的往外传了。
再舍不得,也要把他们给送走,她可不想将来有人指着云亦和年若兰的脊梁骨,说他们两个不孝。
因为有孩子,所以云亦他们回去的时候依然选择的水路,走海河一路往南,沿途除了补给,也很少停留,就这样日夜不停的赶路,抵达京城的时候,也不过堪堪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这次回来特意没同云南王他们说,就怕说了他们日日想夜夜盼,还是个心思,还不如回来了直接往云南王府去一趟请个安来的实在呢。
以至于他们抵达云南王府的时候,将门房里头伺候的下人给吓得够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报了信。
云南王和王妃听到消息,几乎立刻就过来了,围在云潺的身边一个劲的稀罕。
云潺的五官承袭了年若兰,十分的秀致,只是这些日子在船上食欲有些不大好,整个人都蔫蔫巴巴的,不太显得精神,饶是如此,云南王府伸手要抱他的时候,他还是乖乖的就凑了上去。
这孩子从小就不认生,尤其还爱笑,这一直都是年若兰最骄傲的。
云南王妃抱上了就舍不得放手,觉得这小小的一团人儿生的实在是好看,就像是从画里跑出来的小仙童一般。
云南王在旁边瞧着眼馋的不行,只是王妃嫌他笨手笨脚的,不肯给他。
“当初我生亦儿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的欢喜。”
“这怎么能一样!老古语都说了抱子不抱孙,我抱潺儿才是正经呢!”
云潺看着他们两个为了他争的不相上下,还觉得十分的有趣,咯咯的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