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忘川河畔之上缓缓行驶着。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到了忘川河畔的中心之处。
虞歌睁开眼眸,感受着忘川河畔上吹来的丝丝凉意,心情不由得大好,
其实,她带凰衍来着忘川河畔还有着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忘川河畔是通死人之魂魄,渡一切苦难的阴魂的河畔。
若是小船之上渡的并非凡间之人的话。
行至忘川河畔中心的时候,也就是阴寒之气最重的时候,那人便往想起自己的前世所为之事,虽然只有一星半点,但也足够虞歌去确认一些事了。
忘川河畔,也承载着前世今生的记忆。
渡过忘川河畔的人,都是要入轮回之人,在这里,他们会将自己内心处最深的记忆尘封于此处。
虞歌知道,凰衍是上神,要想通过忘川河畔让他想起所有的事的话,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是哪怕是只有一星半点的回忆,也已经足够了。
她不敢太贪心,也不敢太兴奋,她怕自己得意忘形之际,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拿走。
果不其然,到了忘川河畔中心的时候,凰衍的头突然便开始暗暗作痛。
虞歌轻抚着凰衍,试图降低他的不适之感。
凰衍只是觉得,以往自己脑海中总是出现的那一幅模糊的画像,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随即,那幅图画定格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是地府二小姐,那是念念。
她的眉心有着花痣,正如自己所遇见的那般。
可是在脑海里的她不爱笑,甚至可以说不会笑,她叫自己凤卿尘。
凰衍想冲过去拥抱她,却发现她的身下满是鲜血,随即,她便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然后画面一转,便是在一处大荒山之中。
对面的人有炎皇,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千年神识,凰衍想要对付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神力,在那一刻却是没有了作用,他只得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破成了千万片。
然后在弥留之际,他看到了她。
她的脸上,全是泪水。
她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她的嘴里,一直不停的呼叫着阿离二字。
她在心疼,在怒吼,在对这世间任何一切都充满了敌意。
凰衍想倾身向下,他想要摸摸念念,想要让她不要哭,想要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可是没有一点作用,凰衍的手直接穿过了念念的身体。
他只能看着念念绝望的挖掘着地上的泥土,她的十指里都嵌满了鲜血,混合着泥土一般,变成了鲜红之色,可是她却没有停手。
凰衍仿佛能体会到她的绝望一般。
虞歌能够看到,凰衍的脸上,看是渗出点点滴滴细小的汗珠,他在痛苦。
终是不忍看他如此难受,虞歌轻轻唤醒了他。
“大殿下——”
男子的双眼猛地就睁开了,在那星空之下,凰衍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仿佛能盛得下整个星空。
虞歌为他擦拭着头上的汗珠。
低声询问道:“大殿下可是梦见了什么,竟然这般害怕?”
凰衍看着虞歌的双手,猛地就握得生紧。
“先前的都是梦,都是梦,本殿以为,你,你——”
“大殿下,不要着急。”
“念念,我想抱你,可是我发现在梦中,我抱不到你,我看到你蹲坐在地上哭泣,我看到你为了我与炎皇大打出手,我看到你满脸的泪水,可是我却碰不到你,也安慰不了你。”
虞歌手上动作停顿了下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幕,为什么凰衍见到的偏偏是让自己最奔溃的这一幕。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曾经的美好,他们有着两个聪明懂事且乖巧温顺的孩子,他们曾经一起看遍了长安灯花,他们曾经一起泛舟河上,一起观看漫天星空,一起执手出生入死。
他们之间那么多美好的瞬间,而凰衍,却只看到了这一幕。
“大殿下,无事的,这些不好的记忆,不记得也就罢了。”
“还有一幕,念念,还有一幕。”
“什么?”
“在梦中,你不唤我大殿下,而是唤我另一个称呼。”
虞歌轻笑说道:“是阿离吗?可能是我日夜在你耳边嘀咕,所以你——”
凰衍却是郑重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你不唤我阿离,你叫我凤卿尘。”
凤卿尘?虞歌的双眼突然就感觉充满了酸意,是他,真的是他,自从自己来了这个世界,从未和别人说过阿离的真实名字。
凤卿尘,凤离歌,都是阿离的名字。
离歌,离歌,离开虞歌,所以这个名字,虞歌基本上是从来不叫的,她就算之前与他不是很熟的时候,也只是端庄的叫他凤卿尘。
“是吗?”
“念念,你叫我凤卿尘的时候,没有一点笑意,那股透彻的寒意,竟比这忘川河畔还要阴寒上几分。”
“以后,我不会再用如此态度对你了。”
凰衍却是一笑,与虞歌一起坐在小船之上,他笑称道:“我都说了,只是一场梦而已了,念念,你何必如此认真,搞得那梦中的事就像真的一般,本殿想,或者是昨日受了你的训斥,今日又得了你的邀请,前后反差太大,使得我心神不稳定,才会做这般奇怪的梦吧。”
虞歌轻靠在凰衍的肩上,看着那河畔之上的点点波浪道:“嗯,这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那忘川河畔的初始之岸上,有着一缕青烟停留在上面。
她望着那对远去的背影,充满了恨意。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所以炎皇才会剥了自己的皮毛,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那男人才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平日里看这女子高傲清冷得如同雪山冰莲一般,现在却跟一个男子在忘川河畔之上搂搂抱抱。
你说,若是炎皇看到了这一幕,他会这么想。
灵珊忽然就很期待,期待那一幕的发生。
彼时,这三界的天,怕是也要变上一变了。
忘川河上,虞歌与凰衍,也缓缓的到了彼岸。
虞歌信手一变,自己又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裳,她的衣角之处,绣着点点红梅。
而凰衍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也是变幻出了一套月牙白的衣裳,只是他的衣角处,绣着的是几束墨竹。
“走吧,去人界,这一身要比较适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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