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张秋雅正在路边割草准备回家剁碎了喂鸡,旁边走过几个像是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的妇人,一边走一边在大声的说这话,
“你们听说没,韩地主家大爷昨天晚上去了,原本啊是接了村尾张家姑娘做妾冲喜的,还以为这人能熬过去,谁成想,这张家姑娘一进门,才一天,这韩家大爷就发病死了。”
“诶诶诶,我还听说啊,这韩大爷死了以后,韩家老太太觉得是新接来的姑娘冲撞了,非要把张家姑娘赶回娘家来,哎,真是可怜,爹没死多久,就让爷爷逼着给人做了妾,现在又被赶回来,那还有活路吗?”
“谁说不是呢,张老三在的时候,没少帮村里人家干活,这么好的一家人,咋就摊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家长。”
前面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叫杨春花,她丈夫也是同村的,叫张大同,因为是本家,平日里又跟张德力走的近,有时候张德力上县里找活儿干都会叫上他一块儿,张秋雅跟着去过他家几次,还认得这个婶婶,张秋雅几步追上几人,
“春花婶儿,你说的是真的吗?”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几个妇人一跳,待看清了是张秋雅,才拍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是阿雅啊,你可吓死婶婶了。”杨春花拍拍胸口,而后又想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张的对张秋雅说:“哎呀,糟了,阿雅,你快赶紧回家去,你姐姐被韩家赶出来,这会应该回家了。”
得到确定以后,张秋雅撒腿就往家跑,连篮子都忘记拿。
“阿雅,篮子……”
临近张家院子,张秋雅就听见里面传来刘氏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祈求声,还有张老头的呵斥声。
“爹,我求求你了,你这时候赶阿水出去,她就没有活路了啊,爹,我求你了,往后我多干点活,多绣几副绣品去卖,爹,你就留下阿水吧。”
“爷爷,你别赶姐姐走,呜呜呜……”是小安的哭声。
张秋雅猛的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张老头现在堂屋底下,刘氏和张秋水跪在院子里,小安则被张连氏抱在手里,站在旁边,小小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二伯母站在西厢门口冷眼旁观。
“不行,她现在已经是韩家的人了,嫁过去第二天就被赶回来,丢尽了我老张家的脸,让她回来,你让老大老四如何在县里做人,赶紧给我走。”张老头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这个时候,他顾及的居然还是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名声。
“就是,燕儿她们都还没说亲事呢,真让她回来了,谁家还敢跟咱家结亲啊。”王氏也在旁边落尽下石。
“咳咳……爷爷,你就留下二妹妹吧,她这么出去必死啊。”张宁文这时候扶着门框要往这边走,脸色刷白。
这可吓坏了张老头,连忙冲旁边的王氏和张秋燕吼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阿文扶回床上去。”
王氏上去扶着张宁文就往房间里走,
“娘,你别拉我,爷爷,你不能这样……”毕竟身体太过虚弱,力气哪有王氏的大,张宁文直接被王氏拽进了屋里,一把把门关上,阻隔了外面的一切。
“老二家的,把这个丫头给我拉出去。”眼见门口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张老头脸色沉的发黑,叫了贺氏就让把张秋水撵出门去。
“爹啊,我求你了,别赶阿水走啊。”刘氏扑上来拦住贺氏,一时间院子里又乱了起来。
“都住手……”张秋雅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在院中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张老头一脸气愤的盯着张秋雅。
“爷爷你要赶我姐走,就把我们一家都赶走吧。”张秋雅声音并不大,却让人听得清楚,小安挣脱了张连氏的怀抱,跑到刘氏的身边站着。
张秋雅把跪在地上的刘氏和张秋水扶起来,然后看着站在堂屋门口的张老头说到:“当时是你收了韩家好处,才逼着我姐去韩家,现在她被韩家送回来了,你却不让她进门,爷爷,你就这么逼自己孙女去死的吗?”
张秋雅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门口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张老头铁亲了脸。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哼,我胡没胡说大家都知道,你现在要赶我姐走也行,你把我们一家都赶走吧,反正我爹死了,我们姐弟三个恐怕早晚都要被你卖了。”张秋雅的话可谓是一点都不客气,也完全没有顾及了,她知道,今天想要保住姐姐,是肯定会跟爷爷撕破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