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时间又过了数日。
二月二十三这天,任长宁做了许多件事。
其一,是给大柱粮米店送了一批虾粉过去。
是的,李英子愁着什么时候才能卖完的第一批虾粉,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全部卖完了,还有好些人跑来问。
这一次,李英子的热情高涨了许多,再也不愁虾粉卖不出去了,反倒在算不知道这一月她能提成多少。
其二,李大婶说孙子的百日宴可以让任长宁做主厨,但是“十全十美”的每一道菜,她都要先做出来让他们先尝尝,自己才能最终决定。
任长宁欣然应允,她不怕要求多的客户,只怕没有客户。
其三,着实有点冤家路窄的感觉。
任长宁本想买点食材去找唐公子,最近虾粉卖得不错,她手里攒了点钱,欠他的那顿饭也该还上了。
再晚的话,就显得太没诚意了。
是的,任长宁打算借运来客栈的锅灶给唐公子做一顿饭,因为她没有其余地方可以去。
陈泽安家吧,自然是不合适。她住在他家里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哪能再带一个男人去?
她家吧,她还是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人人都知道她痴恋陈泽安,突然将唐公子带回去,必然会吓到家人的。
再说唐公子那样的人,未必就愿意光临她家那种贫苦的寒舍。
任长宁刚好路过学堂,就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正是张红燕和陈泽安。
今日的张红燕穿着一身崭新的嫩黄色裙装,材料上乘,样式漂亮,为她整个人增色不少。
饶是如此,单看张红燕时觉得她长得尚可,可是她和陈泽安站在一起时,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连做陪衬的资格都没有。
陈泽安哪怕是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先生服,仍旧是惊为天人,可张红燕,则是普通得坠入了尘埃就会找寻不见的哪种。
任长宁不由腹诽,张红燕难道不知道,她的肤色偏黄,穿太过素淡的颜色会显得肤色黯淡无光,可她光想着和陈泽安在服饰上显得更“配”一些,还自恋地以为自己娇艳地和朵花似的呢。
张红燕眼里只有陈泽安,是以并没有察觉到任长宁的到来,望着他的时候,满眼羞涩与爱慕,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陈先生,明天是你的休假日,我听闻镇外河阳湖畔的玉兰花刚刚绽放,冰清玉洁、甚是美丽,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外出郊游吧?”
“抱歉。张姑娘,陈某已有安排,请恕不能陪同。”陈泽安神情淡淡,语气客气却也疏离。
“陈先生,你是因为长宁,所以才拒绝我的邀约吗?”张红燕咬了咬唇,眼中已经泛上了一层雾气。
那声“长宁”叫得格外亲切,听得暗处的任长宁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红燕,本姑娘和你不熟,你要搭讪男人就好好搭讪,无端端的提本姑娘做什么?
陈泽安那对好看的剑眉微微皱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张红燕以为自己猜对了,神色顿时一喜:“陈先生,宋家虽然对你有恩,但你为宋家做的已经够多了,总不能将自己的终身幸福都搭上去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救你的又不是长宁,你完全不用委屈自己接受她。而且长宁她的品行、相貌和学识……”
陈泽安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张姑娘,你还是另约他人吧,陈某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话音才落,陈泽安就神色淡漠地转身走开了,任由张红燕一副泫然欲泣的伤心模样,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宋长宁,你如此德行,怎么配得上陈先生?”
张红燕气得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陈泽安,可他还一如往常对她不屑一顾。
“张小姐,你说的对,有人的确配不上陈先生,但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任长宁真是一肚子的火,她不过路过一下竟然都能躺枪。
张红燕将所有错误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就没考虑过陈泽安看不上她的真正原因。
就她这样,别说陈泽安了,就是村子里种地务农的小伙子都未必看得上她。
原主都已经被她害死了,可张红燕至今还在诋毁她。
原主的相貌和学识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品行这方面,张红燕竟然丝毫都没有罪恶感。
“长宁……”张红燕看到任长宁从墙角走了出来,眼神无比复杂。
这个贱丫头真是人贱命硬,她几乎手段用尽,可这么多次都没有弄死她,真是恨得牙痒痒。
张红燕刚想摆出虚伪的亲切笑脸,在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被她听到了,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以前明明恨她恨到了骨头里,可却不得不故意亲近她,现在想想的都觉得恶心。
于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宋长宁,你说谁配不上陈先生?”
看到张红燕面色阴沉的模样,任长宁才觉得舒服了,这才是她真正的嘴脸,总是一脸假笑看得她都难受。
“说的就是你呀。张小姐,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再说你不是都已经对号入座了么?”任长宁一脸嘲讽。
“怎么可能?宋长宁,你胡说什么!我品貌学识皆是不凡……”
任长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脸鄙夷:“张红燕,我觉得你应该先找面镜子照照比较好。”
“宋长宁,你找死!”张红燕神色一厉,忽然一巴掌就向着任长宁扇了过去。
任长宁看着胖,反应速度倒是很快,在张红燕巴掌甩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快速地闪开了,却是悄悄地伸出了脚。
“砰——”张红燕一个不设防,被任长宁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将地面上的灰尘都砸了起来。
等到她从地上爬起来后,头发散了,脸被擦破了,漂亮的新裙子也被磨破了,那模样怎么看怎么狼狈。
“你……”张红燕想要和任长宁拼命,可望着她足够分自己两个人的体型,自知在体力上斗不过她,只能咬牙切齿地走了:“宋长宁,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