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浪声在耳边响起。
棕发大胡子的矮人茫然地环顾四周。
随即兴奋得双腿打颤,牙齿颤抖,圆滚滚的眼球,扫视面前十几米高,连绵不断且气势磅礴的围墙。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墙。
表面平整而没接口和缝隙,颜色灰白缠绕着雾气,巨大的拱门庄严雄伟,上面刻着一枚奇异的眼瞳符号。
使得他原本就矮小的身形,赫然间变得更渺小,接着声音颤抖说道:“主啊!布洛托终于回来了!”
这人正是布洛托.鲁格,他穿着一身的正装,徜徉在夕阳和白雾之间,这是为了随时能,体面地面见神明养成的习惯。
经过一个多月的每夜祈祷,布洛托终于如愿以偿志地回来,看了看身后那些诡异的飘浮身影,变得比以前密集,而巨大的墙壁把视野遮挡,拱门里充斥浓雾。
可是哪怕面前的事物不一样,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梦与艺术之主的国度。
布洛托虽然只是泛信徒,可是对神明保持绝对的尊敬,毕竟他的作品能在中产的艺术圈子展示,都是依靠神的恩赐。
就在两个星期前。
他在酒馆街结识了一位贩售艺术品的商人,对方愿意在圈子里介绍他的作品。
这也许有海报影响的加持,但他的作品最终在那个中产的圈子得到肯定,可以说都是因为他的才能得到提升。
甚至布洛托的内心,也朝着虔信徒的方向转变,尽管还有段相当的距离。
现在重临主的国度,他下定决心要和衪搞好关系,未来也许不用再看那两大教会的嘴脸:“呸!什么两大教会!我可是主在人间的代表,神选之人!”
回想被两大教会轮流带走,调查那个梦魇事件,布洛托越想越是不忿。
经过教会的调查,众多受害者都曾经来过酒馆街,基于他在酒馆街的地位,就突然被他们当作最大嫌疑人。
幸好得知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后,才终于摆脱嫌疑人的身份,立即得到释放。
不过直到现在,每次在街上遇见那些教会人士,他都会不期然的回想那些幽森恶臭的地牢,最后只好绕着他们离开。
面前的白雾无风自动。
运用想像力,能可以看见渴求之物。
布洛托朝拱门的雾团走去,那些雾气如同门扇,仿如漩涡,把手伸进去后感受到一股阻力,但却很快消失。
当他穿过浓雾入口,到达另一边。
随即被怔在原地,激动得心跳加速。
一片夺目的七彩的幻雾,笼罩着原本巨大的尸骸宫殿,只能隐约看见简单的轮廓和和点点绿光,六枚巨大的绿石,犹如在星云里的天体一样耀眼。
此外,还有整片由松树和杉木组成的树林环绕,在黄昏下呈现生硬的墨绿。
布洛托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与过去的荒芜截然不同。
一个强烈的念头,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主果然正在复苏!!!”
与此同时,埋藏在心底的不满,也在逐渐消散:“也许是身于复苏的关键,才对我的祈祷毫无反应。”
布洛托靠近彩雾,随即发现那些树木没有足够的细节,仿佛用涂料堆砌。
走近一看,还能看见渐层的笔触,然后他尝试触摸,却有树木的质感。
“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布洛托不禁陷入迷感,感官瞬间失去判断力,越是往宫殿前进,越是感觉身处画作中。
随后他来到一处扭转的阶梯入口,这里更能看清楚宫殿的模样。
接着发现在巨大的绿石内,悬浮着与石壁相同的眼瞳符号,散发古老神秘。
突然从阶梯两旁的迷雾中,走出两位身形相约,穿着灰色长袍的男性人类,身上弥漫着彩霞,脸上无悲无喜。
其中一个面容冷峻的上前道:“主人已经吩咐过,请跟我来。”
“主人?”还没等布洛托多问,那人便转身走上阶梯,所以也只好跟随。
阶梯时左时右地扭转,最跨张的甚至与地面呈现直角,可是当踏上去后,重力陡然发生变化,永远指向脚下的阶级。
布洛托一下就适应了,觉得这样走着蛮新奇的,对主的国度愈发感到神秘。
他望着接待者的背影,感受着灵魂的威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套近乎:“大人您好,我是主的信徒,请问您是?”
其实他对自己在主心中的地位,还是很自信的,不过本着打好关系的目的,所以多认识主身边的人没坏。
只听见那人淡淡说道:“我不过是主人的侍者,这是我唯一的身份。”
布洛托恍然醒悟,对方也许就是教会圣诗里提及的天使!使徒!
接着一路连忙巴结,把多年来混迹在人类社会的技巧发挥,却没换来对方像样的回应,连一丝善意恶意也没有。
他觉得对方犹如没感情的木偶,与圣诗当中的正义、怜悯、忠诚毫不相关。
越过满天彩雾。
两人很快来到宫殿顶端。
眼前景色再次冲击布洛托的三观,宫殿由奇怪残肢、触手和绿石扭曲构成,而且不时仍在蠕动,仿佛有生命般。
不同生物组合的怪异尸体,仿佛雕像般镶嵌在墙里,苔藓寄生其上,如同在吸啜它们剩余的生命。
诡异的沉吟回响不断,如哀如狂,却没有影响他思维,反而感到舒适。
前方是一个犹如肌腱拉扯的拱门,里面有一道巨大的彩雾之门,那些彩雾不断翻腾而且浓郁璀璨,仿佛蕴含广袤星空。
布洛托跟随着侍者半跪,连头也不敢抬起偷看,等待着主的旨意。
虽然有一瞬间被现况吓到,产生一丝怀疑,但很快就自我释怀,心想着不能用自己的见识去衡量神明。
随后一把神秘的声音从深处传出:
“尼尔,退下吧。”
“是!主人。”那位面容冷峻的侍者退下,难得露出尊敬的人性神色。
接着神秘声音庄严地说道:
“布洛托.鲁格,吾已知晓你有善用吾之恩赐,很好.......”
“伟大的梦与艺术之主,遵从您的教诲是我的本分,只希望能为主做更多。”布洛托假扮哭腔说道,身体微震。
“吾之神恩远离凡界许久,现有一任务欲付予于你,这关乎世界的命运,非凡人能胜任,你可愿意?”
布洛托听见猛然短躯一震:“我果然是天选之人,居然是如此重要的任务。”
“愿受神启!”他的头压得更低,同时深知自己早就没有退路,而且要是现在拒绝的话,说不定会被神怒湮灭。
片刻之后,声音悠悠说道。
“吾已预视名叫胡安.达利之人,将在不久邀请你加入商会,吾需要你暗中建立教派,待一切时机成熟。”
“从今以后,你是吾在凡界之代表!”
声音响如雷击轰鸣,就在话音刚落。
布洛托周边的雾气猛然震动起来,呢喃在耳边回荡,尖叫声在切开灵魂,无数不可名状的资讯侵入。
轰!他的意识忽然一片空白。
雾气凝结的能量、圣徽、祈祷文、仪式等知识,瞬间注入布洛托的灵魂。
等他缓过来后,虚幻的身体变得凝结如现实,感受着超凡的力量和知识,突然老泪纵横,激动地回道:“遵命!”
“梦境的宫殿之主;艺术之瞳,忠诚的信徒向您赞美!”随即摆出祈祷手势,声音里的哭腔不再虚假,饱含真诚。
那是右手举起,手掌向前,食指和中指合拢,无名指和尾指靠拢,然后姆指和另外的两组手指同时张开的手势。
对于布洛托活学活用的态度,坐在宫殿内的胡安感到很是满意。
“请问主是否需要把胡安.达利也感化为教徒,我观察他虽然有点自大,但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人材。”
神明的声音停顿了几秒,说道:
“暂不需要,教派需要他来作掩护,目前对他保密.......”
“是!紧遵旨意。”
布洛托的头贴在地面,虔诚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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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同时,深夜。
晨曦教会的西奥多.塞西与黑夜教会的安德鲁·史密斯分开行动。
尽管协会送来的铜片找不到标记,但通过神术的分析,确认有很大机会是血魅教派的产物,可惜没有更多证据。
安德鲁接着追查面具客,而西奥多则跑到各类的犯罪现场,通过调查是否与畸变有关,从侧面获取相关线索。
西奥多接到疑似的通报后。
来到城东的一栋两层的平民楼房,离远都能闻到屋里的腥臭,根据联合小队成员的情报,这家的主人是一位屠夫。
“先进去看看吧。”西奥多被气味薰得眉头紧锁,然后向身边的队员说道。
推开门板,不详的感觉迎面而来。
屋内一片漆黑,鲜血的味道更浓郁,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哪怕有一整只猪在屋内被屠宰,也不可能发出这种味道。
“亮光。”西奥多举起权杖,施展神术让它发出火炬般的光芒。
就在照清屋内状况的一刹那,他身旁的队友突然一个哆嗦,武器快要拔出。
眼前是一片血红的场景。
天花、墙壁、地板布满血迹,那仿佛是用手在涂抹,拖拽出道道奇怪的痕迹,形成弧状或是连续重叠的圆圈。
在大厅的血泊里,还有半个被鲜血沾染的破碎布娃娃,细线缝合的嘴巴微笑,诡异的气氛让汗毛直竖。
西奥多皱着眉头,向前一点,释放侦测善恶、侦察魔法,探寻存在的邪恶能量或是魔法,一无所获但脸色更凝重。
两人随即来到二楼睡房。
房间干净整洁,被掀开的被子,凹陷的枕头和床头边溶化的白蜡烛,无处不透露着生活的气息。
此时楼下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当两人下楼时,便看见一队分离者。
他们一边用精神力寻找,一边谨慎地掏出协会怀表,或包裹住的艺术品,随时准备发动阿卡西碎片。
领队的看见西奥多他们出现,脸色沉下来说道:“教会为什么在这?”
“教会的事,用不着向任何人报备。”
西奥多身边的队员不善地应道。
“哼!”对方只是冷哼一声。
“别跟他们吵,我们走。”两人走出屋门,夜风吹淡了血腥,队员问道:“副队长,不用从他们那问出情报吗?”
“已经没有必要。”西奥多笑了笑,回忆着屋内的状况:“凶手的行为和分离者的介入,已证明不是普通凶案,阿卡西碎片还不需要他们如此谨慎。”
随即吩咐队员:“调查清楚受害者一家的人际关系,或许会有线索。”
分离者目送他们离开,接着等确认找不到污染物后,把楼房直接烧毁。
熊熊的烈火在秋意渐浓的夜里起舞。
另一边的冰冷幽域中。
铂金色长发的异瞳男站在黑暗,周围不时传出咆哮和悲鸣。
那些声音痛苦着,也癫狂着,在对抗也似在发泄,混乱不堪,同时畏惧着中央的男人,从灵魂的层面恐惧。
法鲁克·阿普嘴角扬起微笑。
一个响指使得所有声音静止,在黑暗中蠕动的身影在不停抽搐,极度痛苦但仿佛被困住,身体渐渐崩溃却发不出声。
等到他满意时才解开法术,那些诡异身影才挣脱束缚,在疯狂中慢慢恢复。
其中一个全身长满口腔,脑袋长有人形肉瘤,嘴巴不断吐出新身体,却有一张嘴紧咬半个湿润的布娃娃,不愿松口。
“理智不过是牢笼,你们觉得自己还算是人吗?”法鲁克·阿普一绿一黄的瞳色在漆黑中份外惊悚。
随着一段语言被念诵,黑暗里突然闪烁着点点银色星光。
然后空间仿佛被撕裂,众多巨大而滑腻的事物在虚空游走,繁华的星光不过是依附其上的卑微存在。
空间里回响着似醒非醒的呢喃。
法鲁克·阿普跪着自言自语,仿佛与某种远古的存在沟通,声音幽空遥远。
弥漫四周的气息,让现场的所有诡异身影欣喜若狂,没有发声结构的体内奏响不可名状的乐章。
这一刻它们摆脱那“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