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珈无语至极,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甩开李治衣的手,“你真好笑,你说我换就得换……喏,江现来了,你自己去问要不要跟你跳。”
祁珈话说着,正巧看见从教室外走进来的江现,下巴微抬,漫不经心的开口。
李治衣蓦然收了手,回头去看。
果然见江现长身立玉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祁珈的视线在她和***上转了两圈,突然凑近李治衣,目光落在她的肩头,眼睛没看她的脸,“怎么办,我突然又想和他跳了,你管的着么?”
“你!”
“我?”祁珈挑眉重复,指尖转向自己,随意笑了笑,“怎样?”
“不要脸!”她压低了声音恨恨道。
李治衣有气也不敢发,只能憋着,憋得脸通红。
四周的议论声渐起,各种话传进她的耳朵里,她怕江现另眼看待她,忙低头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学校有专门的舞蹈老师,班主任带着跳舞的学生到训练室,分成了两拨人。
舞种都是由学生自己挑选的,时间紧迫,很快解决好后,便开始了训练。
江现将舞蹈视频下载到平板上,放在训练室的长椅上,和祁珈两人一起看。
祁珈对舞蹈了解不多,只盯着看,视频中的一男一女,也是学生模样,男生扣着领结,白衬衣,斯斯文文的模样,女生则是五官随和,裙摆飞扬,随着音乐像是振翅的蝴蝶,翩翩起舞。
男生的手时而搭在女生的肩上,时而落在女生的腰际,还会牵着女生的手带着她转动。
祁珈轻轻蹙起眉尖,看得莫名其妙。
相比她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江现只是淡淡的抿着唇,下颚绷着,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放在平板上。
过了会儿,舞蹈老师笑吟吟的走过来问:“看得怎么样?”
祁珈看了看江现,有盯着视频,站起来说:“挺简单的。”
舞蹈老师身段特别好,高挑纤瘦,却极具美感,说话温温柔柔的,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和蔼可亲。
“觉得简单就好,这个舞蹈难度不大,注重的是舞伴间的默契,待会儿你们两个可以试着搭手。”
祁珈看了眼江现,他什么都没说。
祁珈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脑袋。
舞蹈老师转身离开去教团队舞的学生了。
留下祁珈和江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祁珈往旁边站了站:“我们来排练一下?”
江现也跟着站起来,神情淡漠,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祁珈把视频划到最开始,记得最先的动作就是抬手搭在江现的肩上。
她手正伸过去,江现突然将她拉了过去,手覆在她的腰际,脸猛然就凑近放大了,有浅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
向来脸皮厚的祁珈脸竟然泛了层薄红。
祁珈不自在的偏过头去。
天气还是很闷热的季节,衣衫单薄,少年温热的大掌隔着布料,祁珈觉得她险些被烫伤。
没抬头去看江现的眼睛,只落在他的锁骨处。
腹诽着一个男生的锁骨竟然这么好看,实在没天理。
“左脚退。”清润的嗓音突兀的降下来,就在祁珈耳畔。
祁珈反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于是立马退后。
不过几秒,江现接二连三的指令便说下来。
“手。”
“我退你进。”
“把手给我。”
祁珈动作生疏手忙脚乱的,还踩了江现几脚,觉得面红耳赤,讷讷道:“对不起……”
江现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隐隐有几分痛意,可以忽略不计,淡声说:“没关系。”
见他还有继续的姿势,祁珈连忙往后面躲,眼睛胡乱的瞟着,“等下,歇一会儿吧,我想再看看视频。”
江现没意见,走到一旁拿起水,仰头喝了一口。
祁珈脸热,内心躁动得慌,也不知道在慌什么,手心也不断的出汗,她在裤腿边蹭了蹭汗,不出片刻,又湿了。
舞蹈视频也看不太进去,脑子乱糟糟的,祁珈有点烦,把视频关掉,随后出了舞蹈室。
声乐室在隔壁,走过去靠近了还依稀能听见唱歌的声音。
祁珈毫不感兴趣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拧开凉水冲着掌心,又掬了一捧洒在脸上,燥意仿佛才消退了一些。
她两手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几秒便扯纸巾擦手,目光盯着自己的手心,眉头微微皱起来。
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刚才,江现握着她手的时候。
少年的掌心宽大温暖干燥,还很柔软,不像祁珈的手,打小便做重活,粗糙不说,手指和掌心的连接处还有茧的痕迹。
祁珈伸出另只手蹭了蹭掌心,湿润的,比平常要柔软些,却仍旧手感不佳。
疯了吗祁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祁珈甩了甩头,人清醒了许多,这才慢吞吞的走出洗手间,回到舞蹈室。
训练的时间并不多,有音乐课和美术课的时候,会来舞蹈教室训练,其次就是晚自习,看学生的时间分配。
祁珈以前没接触过舞蹈,动作格外生疏僵硬,但胜在江现是个好的舞伴,会教她自主解开“封印”,变得随心所欲。
练习多了,祁珈体验到其中的乐趣,随着音乐节奏一下又一下的踩点旋转,便熟悉了整个舞蹈。
双人舞的练习比团队舞快,到了祁珈和江现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练。
而其他学生早就下了晚自习,学校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教学楼只有零星几间教室还开着灯。
雨从昨夜开始下,整整一天,到此时此刻也没停,淅淅沥沥的。
索性舞蹈室在教学楼的对面,只要穿过长长的走廊就可以,不必淋雨。
下雨的秋夜,空气中湿润着,吹着风些许瑟瑟,祁珈穿着短袖,双臂不自觉的抱紧,脚步加快往前走。
走到班级门口,里面一片漆黑,祁珈顺着墙壁去摸灯,身后跟着江现。
说实话,祁珈很少关注教室的细节,摸了半天都没找到灯。
江现像是看出她的难处,上前两步,离她很近,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一层阴影落下来,祁珈躲了下。
“啪嗒”一下。
灯光大亮。
祁珈回头看了眼灯开关的地方,有些无语,在墙壁那么高的地方,给谁配的啊?
因为祁珈晚自习要排练,祁家安排的接送接送司机都是只接了祁恬回去,祁珈则是自己坐公车回家。
若是晴天倒没什么,可惜今天下雨,祁珈又没带伞,毕竟今天早上雨很小,她以为很快就会停,谁能知道竟然下了一整天。
祁珈把课本随手塞进书包里,把校服外套从抽屉里拿出来,揉成一团的外套抖开,她穿上,单手拎着挎包。
抬起头时,见江现还站在门口,“你还不走?”
江现目光笔直的落在她脸上,“等你。”
等她?
祁珈疑惑,“等我干什么?”
江现不答反问:“你带伞了吗?”
祁珈摇头。
江现:“我送你。”
祁珈:“……”
祁珈没把他说的话太当回事,大摇大摆的一点也不淑女的走出了教室,江现跟在她身后,关了教室的灯顺便带过门。
团队舞的学生还没回来,不用锁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
祁珈原本想的是趁着雨小,把书包往头上一顶,冒雨冲出去到公交站台等最后一班车就行了。
谁料不过一个收拾东西的功夫,雨竟然越下越大,从最初的淅淅沥沥变成了雨滴颗颗砸下来的势头。
“啧。”祁珈轻啧一声,烦躁的皱眉,走廊灯光映在地面,雨水顺着低矮的地面,汇成水流,一滩滩的。
祁珈举起书包,往头顶一搁,想一鼓作气往外冲。
前脚迈出一步,一道力度将她猛地扯回去。
“欸——?”
祁珈惊呼一声。
整个人脚步不稳的往后面撞,蓦然撞上一堵温热宽厚的胸膛。
江现拎着她的书包带子,指尖缠着那质地粗糙的面料,微微垂眸,扫向祁珈昏暗中的侧脸:“说了送你。”
说完,另只手将伞打开,黑色的伞就撑起一片天地,将两人遮盖住。
伞微微露出去些,雨水砸在上面,啪嗒的闷闷的响。
祁珈涨红了脸:“你放开我!”
江现依言松开了手。
祁珈好不容易站直了,心脏砰砰跳,那股清冽的味道弥漫在鼻息间,令她有些慌乱。
江现换了只手,并肩站在祁珈身边,“走吧。”
祁珈站在原地没动。
江现也等着她。
几秒后,祁珈抬步。
伞虽然大,但遮两个留有距离感的人,明显不够。
祁珈往旁边站,江现稍微靠近了点,她就躲。
江现觉察到,侧脸看了她一眼,闷不吭声的把伞朝她那边倾斜。
走出了校门,江现往另一个方向走,祁珈叫住他:“你去哪儿?”
江现轻描淡写:“送你回去,很晚了,不安全。”
祁珈大概知道他的意图了,“我现在没住红水街,你送我到公交站台吧。”
江现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收回了脚,和祁珈一同朝公交站台走去。
公交站台离学校不远,就只有五分多钟的路程,因为在下雨,为了防止水花飞溅,祁珈和江现都走得慢。
约莫七八分钟才走到站台。
晚上十点半会有一班公交车,十一点半是最后一班。
现在不过才十点二十三,还要等几分钟。
公交站台处有能遮雨的地方,江现收了伞,轻轻竖着抖动了两下,将多余的水渍抖落。
祁珈背靠着站牌,歪头往后方看了眼,没看到车来。
见江现还不走,于是出声问:“你还不回家吗?”
江现微抬下巴,“跟你一样,坐车。”
“哦。”
再无言语。
只有风声雨声做伴,才不显得气氛尴尬。
等了几分钟才隐约看到公交车的影子,祁珈站直了身,书包往肩上一撂,等公交车渐近,伸出手挥了挥。
上车刷卡,大约今天在下雨,公交车上的乘客不如以往的多。
祁珈坐到最后的车座,歪头看着窗外,有雨水打湿窗玻璃,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还有缕缕的水意流动着。
祁珈抬起指尖蹭了蹭,什么也没有。
离公交车到她的目的地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百般无聊下祁珈摸出手机来看。
在学校都是开的静音,她也没及时看到消息,微信有不少,蒋醒连续发了十几条。
“?珈哥你火了啊!”
“你上校园论坛了你知道吗!”
“靠那些人好疯狂,珈哥你要坚持住啊!”
祁珈:“?”
她完全看不懂蒋醒在说什么。
顺着看下去,看到一个链接,她点了进去。
是标有三中名称的校园网论坛中心。
标题为“扒一扒高二年级哪个不为人知的红茶”。
祁珈只听说过绿茶,红茶又是什么梗……
祁珈翻进去的时候,这个帖子已经盖到两千多楼,且在首页推荐上,后面还跟了“火爆”的标志。
比巴卜:【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红茶这种女生?我真相了。】
放烟花给你看:【我觉得楼楼说的不对,jx可是众人皆知的单身贵族,怎么可能会谈恋爱。】
炙热的疯狂:【我知道那个红茶,也是个奇葩,听说还是个孤儿,无语了特别没教养!】
回电我:【出口成脏类型还贼凶,不太好惹,抢别人男朋友这种事我觉得她能做出来。】
还有些路人甲乙丙丁,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疑惑发问:“怎么了怎么了?高二谁有什么事?”
好心人站出来解释:“两女争一男的戏码咯,据说是为了伴舞发生争执。”
如果说祁珈看前面还懵懵懂懂,看到这里就明白了。
下意识的就联想到她和江现跳双人舞,然后李治衣不乐意提出跟她换,并且被她拒绝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翻到蒋醒给她发的消息。
“不要脸!过分!还指桑骂槐呢!”
“这明明就是在说珈哥你啊,这些人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瞎几把编,什么你是孤儿就来了!”
“那我还是孤儿院院长呢!”
祁珈和江现要跳双人舞这件事她没跟蒋醒说过,只是他听别人传的,然后跑来问祁珈。
祁珈直言说是。
蒋醒一脸崇拜的看她:“牛了牛了,我珈哥真厉害,一来就跟年纪大佬跳舞!”
祁珈被不少人骂过,但头一次被放在网络上骂。
而引起她被骂的那个罪魁祸首正坐在不远处。
好看的人,不仅背影好看,连后脑勺都好看。
祁珈关了手机,闭了闭眼,浮躁又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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