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早就吓得三魂失了七魄,惨叫连连,扯着嗓子大声呼救。()五月跟杜美菱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面色苍白,杜流芳见状,心头也浮出了满满的担忧。原本在这里扫地侍弄花草的丫鬟突然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寻不见一个踪影。四面只有呼呼作响的刀剑之声。
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并非是好对付之人,而他们这边只有锦绣锦慧两人会些功夫,不知道能不能应付。
眼看那些黑衣人就要冲过来,但这时右边当首的黑衣人却忽然沉声道:“锦绣,竟然是你!”
众黑衣人闻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首领竟然跟这小丫鬟认识?!
杜流芳双眸也是一闪,这演的是哪一出?
当事人锦绣却动作越发急快地挥着长剑破空刺去,神情变得异常冷漠,凉薄的声音好似从冰雪之中吐出来,带着逼人的寒气。“别乱喊,我不认识你!”
刚刚出声的那黑衣人轻而易举避开了锦绣刺过来的长剑,笑声里没有半点儿的温度,字字珠玑道:“身为叛徒的你,自己不希望被我们认出来。()”此刻他的眼越过锦绣,落到了另一头的锦慧身上。
“前日月娘在西湖画舫被人一剑从背心刺穿,她的身上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伤痕,这说明凶手是跟月娘熟识之人。而在那之前,月娘已经飞鸽传书,说是找到锦慧了。”黑衣人无比慢悠悠地说着,只是他的眼霎时变得嗜血般通红。
锦绣很快将长剑抽回,再次挽了个剑花朝那黑衣人刺去,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恼羞成怒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么,月娘可是跟你们同时间进阁里的,阁里就数你们几个感情好。锦慧,你怎么的下得去手的!”那黑衣人轻笑之余,仅用两指截住了锦绣刺过来的长剑,然后猛地一挥,长剑反弹过来差点将锦绣伤到。
黑衣人的眼密切注视着那边的僵着背站着的锦慧,黑若点漆的瞳孔中迸射出冰一样冷的目光。()“身为叛徒背叛主子不说,还杀害了月娘,其罪当诛!来人,将她们两个给我抓起来,让她们去主子面前领死!”听着那冰冷若雪的声音,众人不禁猜想面巾下的那张脸该是怎样的冷若冰霜。
“是。”那些停下手来的黑衣蒙面人听了那人的话,纷纷举起明晃晃的刀来,黑压压一片朝杜流芳一行人等压来。锦绣锦慧两人也几乎同时间举起剑来,很快就跟那一群黑衣人缠斗起来。
耳畔刀枪相碰之声不绝于耳,旁观的那四人皆是面色全变。这一波一波涌过来的黑衣人竟然又数十人之多,偏偏她们又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不但帮不上锦绣锦慧两个人的忙,反而成为她们俩的拖累。
锦绣那边还能撑一段时间,但是锦慧这里显然已经撑不住了。五六个身手矫健的大男缠得她很吃不消,招式稍稍慢一点儿,黑衣人的刀已经见针插缝在她胳膊上划了一刀。
若水密切地注视这锦慧这边的动静,见锦慧被那群黑衣人划伤了手,捂着嘴巴惊呼起来,“你受伤了!”
那些黑衣人见锦慧受了伤,手里一柄大刀舞得越发急快。()锦慧见状,来不及喘息一声,不得不重新举起了剑跟那群黑衣人缠斗起来。
杜流芳瞅了若水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若水这样的反应无异于助长对方嚣张的气焰啊,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不可能再收回啊!看着这越发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她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许家的人故意将那些人驱散开来,就是为了方便这些黑衣人杀她。此刻就算是她喊破了嗓子,只怕也没有一个鸟飞进来。
这地方树木环绕,像是一层天然的隔离带,饶是声音叫的再大,也是无济于事。况且许家的人又是故意避开她,就算有人听见,也会装作没有听见一样。
就在这里,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呼。她转过头去,只见那些黑衣人之间飘出一缕浅蓝色的衣角。但见一个黑衣人已经被来人踢翻在地,若水难掩心头的惊喜,几乎手舞足蹈地高呼起来:“小姐,有人来了,咱们有救了!”
杜流芳紧紧盯着那蓝衣人,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闪动起来。()那张脸是她极为熟悉的,狭长惹火的桃花眼此时绽放出危险的光芒来,净白的脸紧紧绷着,整个人身上被一股戾气所笼罩。饶是周身带着煞气,却丝毫不影响他迷人的气质。这会儿只见他从那被打翻在地的黑衣人手中夺过刀来,用来招架其他黑衣人手中的大刀。一柄大刀被他挥舞地猎猎生风,而且其速度极快,一不留神便已经将两名黑衣人手里的大刀挑落。而锦慧则毫不迟疑地一脚将大刀踢开,长剑已经落到了他们脖子上。
柳意潇跟锦慧两人配合得恰到好处,尤其是柳意潇,动作流畅,恍若一气呵成,令包围圈中的几个女子瞧得目瞪口呆。知道她们没有了生命危险,刚才的恐惧感早就被抛诸脑后,五月在若水的带动下,干脆跟着若水一起给三人加油打气。
待将那几个黑衣人如落水狗一般打到在地一番鬼哭狼嚎,柳意潇将大刀一收,进入了黑衣人的包围圈,瞧了瞧还未缓过神来的杜流芳,声音温柔地不可思议,“把眼睛闭上。”
柳意潇的声音如一粒石子投进了杜流芳的心湖,看着柳意潇温柔无比的眼神,杜流芳的心不受控制地七上八下起来。()她自动忽略掉柳意潇身上那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忽略掉柳意潇淡蓝色的衣襟上还沾惹上的一些血迹,鬼使神差地,杜流芳竟乖乖闭上了眼睛。
柳意潇见杜流芳乖乖闭上了眼睛,心头甚为满意。一抹会心的笑容早已挂在脸上,再一扫那些几个杜家的小姐丫鬟,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把眼睛闭上!”同样的话语,语气却有十二分的不同。
但是此刻,也无一人心生出怨言来,皆是乖乖闭好了双眼。柳意潇瞧了眼一旁受伤的锦慧,吩咐道:“你看着她们几个。”
早在柳意潇让小姐将眼睛闭上的时候,她就猜到柳意潇要做什么了,她点头,退到了里面去,不期然地别过脸去。
这是,柳意潇手中大刀一挥,有温热的鲜血溅洒到杜流芳的脸上,联想起刚才那一声惨叫声,杜流芳渐渐意识到柳意潇此时是在作甚。
她不可思议地紧抿着唇,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柳意潇让她闭上眼睛,全然是因为接下来的画面太过血腥。他不想让她看见。
闹哄哄的脑海中回荡起来的全是柳意潇刚才那句温柔无比的话。他从来没有说过那样温柔的话来。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柳意潇解决了这些黑衣人,最后只剩下那个黑衣人头领,断了他一条胳膊之后,让锦绣找绳子将他绑起来。
锦绣只好照做,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即便是牺牲以前共事之人,也不能让妹妹和小姐处于危险之中。
很快,杜流芳的鼻尖就被一股铁锈般的血腥之气萦绕,想起刚才那些黑衣人的惨叫声,她就该想得到现在她的周遭是怎样血色弥漫的修罗场。
但杜流芳素来不似软弱之人,更不用小女儿姿态一般闭着眼,“怎么样了?”她欲睁开眼。
一双温暖的手恰巧覆在她的眼上,暖暖的气息从指腹中传出。
杜流芳刚刚平息的心跳继续猛跳如雷,她不自觉地应承下来,纷乱的脑海之中犹如天人交战。她也不记得自己刚才是点头还是摇头,但她的眼始终听话的没有睁开。
这一刻,她很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他在她身边,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突然感觉那双覆在眼皮上的那双手缩了回去,杜流芳心头竟然升腾起一种失落感。
可是,紧接着她又感觉身子一轻,她被某人抱在胸前。
有了这个认知,杜流芳的脸越发红了。心中早已是小鹿乱撞,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就跟大姑娘头一次做花轿……新鲜!感觉她此刻所有的情绪都不再属于她,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而被那个将自己一把抱起的男人牢牢掌握。这种感觉身为过来人的她怎会不知那代表着什么?
杜流芳暗自一笑,可是她早已过了乱发花痴的年纪,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还是放我下来吧。”杜流芳挣扎了一会儿,绝对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就是以前嫁给安采辰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被安采辰抱过。杜流芳的脸又一下子羞红。
温香软玉在怀,柳意潇哪里舍得放下来?他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惯常的笑容,“你想看见这四周的断手断脚、血流成河么,我不介意的。”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吓唬她。
哪个女人瞧见这样血腥的画面能够忍受!额……锦绣跟锦慧已经不算女人了!他让她闭上眼睛,也是为了她好……
“我不介意……”杜流芳迅疾睁开眼从柳意潇怀里跳下来,感觉脚下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瞧,竟然是一只刚被砍下来的血淋淋的手! (梨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