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两个小厮察觉到异样,抬头朝前瞧去,只见房门正对的石阶上,当首站着不威自怒的杜伟,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丢开箱子,猛地跪到地上,七荤八素地开始给门口站着的人磕头,嘴里还喋喋不休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饶了奴才吧……”
一阵哗哗的声响传来,那是大夫人身下轮椅发出的响声。()许氏被人推到杜伟跟前,她目光阴测测地往屋子里那三人扫去,最后定格在为首的田嫂身上。声音凉悠悠的像是这夜里吹来的一缕凉风,“你可是二夫人跟前的田嫂?”
被点名的田嫂这会儿显得魂不附体,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她苦大仇深地皱着眉头,眼里闪着闪烁不定的光,“回大夫人的话,老奴正是。”原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可是这大老爷和大夫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天杀的,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田嫂软在地上,后悔得要死。
大夫人突然笑了起来,“很好,不知田嫂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库房来作甚?”她早早地就在这里安排了人,为的就是等二房的人迈进这院子,这下,看她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大夫人眼前很快浮现出二夫人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的模样,大夫人勾了勾唇角,继续阴测测地笑开。
田嫂被大夫人逼问的头皮一阵发麻,这大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她如今的权力也大老爷剥夺,但熟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人绝对还有两把刷子。田嫂心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回……大夫人的话,老奴只是瞧着这库房里的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瞧瞧,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一滴冷汗划过她的额头,以义无反顾的姿态重重砸了下来。此时她只觉的心里惶惶,很是不安。看来这一次是难逃一劫了。
“哦,”大夫人饶有趣味地眯了眯眼,丹凤眼里很快泛出一抹嘲笑的冷光,“那这两小厮抬着个箱子作甚?”大夫人的目光越过了她,定定地瞧着那跪在田嫂身后不住磕头的那两个小厮身上。()
那两个小厮只觉惹祸上身,磕头磕得越发厉害了,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很快那额头就浸出了淋漓的鲜血。听不见周遭人的回音,那二人越发惶恐,那以头撞地的声音越发大声了,大有将其脑袋撞破之势。
田嫂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个蠢货,这样的行为不就等于不打自招。此刻,她真想伸手将这两个不中用的家伙给掐死!
田嫂回过神来,那张隐着凄惶的脸很快绽放出一抹完美的笑容来。“回大夫人的话,老奴前些日子随我家夫人过来的时候,看见有一个木箱子破了一个洞,是以拿去修补,今日才修好。()二夫人吩咐赶紧将箱子送过来,是以这才将箱子送了过来。”
那两个磕头的小厮听了田嫂这狡辩的话,心头皆是咯噔一声,额……或许这真是个方法,两小厮谁也不落谁后地开始附和起来,“大老爷大夫人,正是田嫂所说的这般。”
这样的理由也亏得这人想的出来,大夫人简直要笑出声来。她好久没有过这种战胜敌人的快感了,今日她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她眼里的冷意越发深邃了,“是么?”
那跪着的三人登时点头如捣蒜,“当然。()”回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大夫人呵呵笑了起来,朝身后的两婆子递过一个眼神,“你们俩过去瞧瞧,他们那箱子里装得什么?”
闻言,那两婆子朝大夫人行了一礼,赶紧过来查看小厮们抬着的那口箱子。
同时大夫人又吩咐道:“你们两人去瞧瞧这库房之中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话毕,大夫人身后又有两个人行了礼,跨过那跪着的三人,闪到了屋子里去。打了火折子,先去将屋子里的烛火点上,这才开始动工盘查。
田嫂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大夫人是事先早有防备,就只是等着他们自动地往这个陷阱里面跳?倘若真是如此,这大夫人的心思也太深了,田嫂浑身打了个激灵,软在原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两个检查小厮抬的箱子的婆子很快检查完毕,其中一婆子当着众人的面向大夫人回禀,“夫人,这里面装着的是二殿下送给五小姐的聘礼,有珊瑚树两对、蓝田观音一尊、玉白菜两对,宝镜一面、金盘六只、还有名人字画五幅。”
那婆子的话刚落,有惊奇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天啊,这里也有这些东西!”
什么,在场的人皆是一滞,连杜伟都迫不及待从屋外冲了进来,走到那个大呼小叫的丫鬟旁,瞧着箱子里头那毫无色泽的物品,目光一沉,“这是赝品!”
什么,那原本就惊讶的小丫鬟这会儿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是赝品呢?
田嫂突然有种无处遁逃的感觉,她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样应对大老爷和大夫人接下来的问话。
大夫人语气显然有些咄咄逼人,“田嫂,你们二夫人是负责掌管库房的,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赝品出来?”这婆子倒是挺会巧言令辩的,且看她这回又如何解释。
田嫂知道大夫人这是逮着个机会要将二夫人往泥里面踩啊,她露出一张苦瓜脸,惶惶然有些置身梦中之感。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就好了!田嫂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鼓跳如雷的心跳,“老……老奴也不知晓。”她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倒不如这三个字推脱得干净。
大夫人闻言脸色唰得一变,“不知道么,本夫人看你们倒是清楚得很!看来你们是想来个偷梁换柱用着赝品将这真品换出去的吧,只是没想到还没得手就被人给发现了!”黔驴技穷了么,以为这三个字就能将他们偷东西的事实推脱得一干二净?!在跪着的那三人面色齐齐一变之时,大夫人又张了张嘴,一个大大的帽子扣在了他们的头上,“我看你们家二夫人分明就是监守自盗!” (梨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