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们是想让我签死契的,但是我想着你父亲还等着我,求了他们好久,才终于让他们答应改为活契,虽然依旧是二十年的长契,但总好过死契不是?”宋惠娘说着,笑了笑,“我当时也真是傻,二十年过去,你父亲都三十好几了,怎么可能还会等着我呢……不过,还真有这种傻子……你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傻子。”
说到自己的丈夫,宋惠娘一脸甜蜜。
云溪静静地听着,对宋惠娘和云大壮至死不渝的爱情极为羡慕。
宋惠娘又说道:“我卖身进了那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刚开始是做伙房丫鬟,后来因为糕点做得出色,被小姐看重,就做了小姐的贴身丫鬟。”
“在那户人家做丫鬟的日子虽然苦,但是比起在家里总还是好过许多,小姐很心善,待我也很是亲厚,只是在那宅子里待得越久,我心里就越没谱,不知道你父亲是不是还会等我。”宋惠娘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时候就全是小女儿心态……”
“而家里,虽然每个月我都把我的月钱交给家中,但是根本无法维持整个家庭的支出。后来,你外祖父因为生病没钱治病,去世了,家里便分了家,我们那一房,便由你外祖母当了家。”宋惠娘又说道,“你大舅,小舅,要成亲,那彩礼钱都是娘的月钱里出的。不过那时娘在人家家里做丫鬟,也根本用不到钱,这钱用了也是应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等我因为小姐出嫁,被恩准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去找了等了我好多年的大壮哥,带着他去见了你外祖母时,你外祖母却说她早就把我许配给宋家庄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光棍了!”说到这儿,宋惠娘的语气变了几变,“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情!我不想辜负你父亲,可是你外祖母却说她连彩礼钱都收了,除非你父亲能够拿出更多的钱,她才会把我嫁给你父亲。”
云溪眯了眯眼,暗道这也的确真是外祖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幸好你父亲那些年打猎攒了些钱,就把那彩礼钱还了,还另外拿出钱做了彩礼,你外祖母这才同意我俩的事情。”宋惠娘又说道,“和你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可惜,我的命太硬,竟然把你父亲都……都克死了……”
说着,宋惠娘的眼眶又红了起来,那眼泪唰唰唰地就流了下来。
云溪听宋惠娘刚刚的叙述,知道她与父亲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自然也明白她心中的痛苦。
可是再痛苦又能怎么样呢?逝者已逝,她也便只能安抚宋惠娘以此来安慰她了。
“我和你父亲在一起的几年里,你外祖母来过几次,都是来讨钱……那时候我们家也算是殷实的,你父亲又为人宽厚,对于这些事情也都没有什么微词,便也都安然无恙……可是……可是……”说着宋惠娘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为什么……她竟然连大壮的葬礼都不愿意参加!我求她,求她借我些钱,好让我葬了大壮哥,可是她竟然狠心地把我关在门外,任我怎么哭闹都不理会……”
“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亲生女儿啊!”宋惠娘说着,就哭喊了起来,“她怎么能够那么狠心!我……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云溪看宋惠娘撕心裂肺地哭喊,心中就像是用钝器敲打了一般,一下一下,被敲打得生疼。
她心中暗下决心,今后,她决定不会再让娘亲流下伤心的泪水!
下定决心的云溪抱住宋惠娘:“娘亲,他们不要你不爱你,那是他们没眼光没福气!娘亲,不要难过,虽然没有外祖母大舅他们不珍惜你,我珍惜你!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溪儿……”听了云溪的话,宋惠娘的眼眶再一次红了,不过这次不是难过,而是感动。
“我想父亲也不希望看到你伤心的,所以以后,不要再难过了……”云溪一本正经地对宋惠娘说道,“哭泣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只需记得我们还爱你就够了!”
宋惠娘一愣,然后破涕为笑:“扑哧,什么爱不爱的……这个字,怎么能随便挂在嘴边呢?”
云溪见宋惠娘的注意力转移了,心中一喜,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怎么就不能说了……我爱你,娘亲!”说着,云溪就猛地上前,“吧唧”一下就结结实实地亲了宋惠娘一下。
宋惠娘被云溪吓到了,作为保守的古人,她哪遇到过这种事情?
就算是夫妻之间,这种闺房之事也都是得晚上时关起门来做的,而母女父子之间,也不可能这样亲亲我我的,所以,宋惠娘被云溪亲了这么一下,就彻底呆掉了。
云溪见宋惠娘呆愣着,嘻嘻一笑:“娘亲,我们得赶紧做糕点了,不然晚上拿什么去福泉啊?”
“啊?哦……”宋惠娘傻愣愣地应道,任由云溪把她拉出了里屋。
而事实上,时间自然还是赶得及的。
几人共同努力,总算是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做完糕点,并且打包送了过去。
这些日子,该搬的东西也都搬得七七八八了。
那院子里有家具,所以家具不需要搬,而云溪家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就把衣服、被褥还有小顾的那些玩具给整理了,就没什么了。今天这一次搬完,就可以住进去了。
那房子的钱,云溪早就付了,所以钥匙和地契也就拿到了手。
把糕点送到了福泉,几人便去了那小院子,今晚,她们不回家了,就住在这儿了。
床铺什么的都铺好了,之前在家里是没有条件,所以大家都睡在一起,而现在房间有了空余,几人便分开来睡了。
云溪、尹归一人占了一间,宋惠娘和小顾两人一间,而另外空出来的一间厢房则是打算作为客房——虽然目前来看,似乎也没什么会留宿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