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了几日,直到要走时,都不曾有什么动静,绿瑶这边放下心来,只当这柳嬷嬷经历着前些时候的事情,这会儿却是安定了下来,并不打算做什么。
这一日,府中却是有来接他们的人,几人一大早,收拾了行装,便要出门,然正当几人要离去时,绿萼却道忘了拿一样东西,几人只得在院门前等着,然而,最终没有等来绿萼的身影,却是闻见了绿萼的一声惊呼,当下,绿瑶的心一紧。
墨惜侧首,与绿瑶对视一眼,垂下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绿瑶,扶着我,且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瑶蹙蹙眉,只望了墨惜一眼,不曾说话,扶着墨惜朝着那边而去,只那心里,却是担忧了起来。
如若那经书被毁,回了府中姑娘该如何交代?
然即便是她在如何担忧,可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待得绿瑶扶着墨惜,来到绿萼的房间时,却见绿萼捧着一个盒子,惊愕地望着地面,地上有些纸张散落的痕迹,从那字迹,依稀可以瞧出,便是墨惜抄写的经书,只那经书好似被施了咒语一般,燃烧着。
见此,绿瑶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绿萼,便想着上前去将那些火踩灭,然不问她如何用力,那纸张依旧燃烧。
不过须臾的功夫,却是烧了个一干二净。
墨惜望着眼前这奇怪的纸张,又瞧了瞧好似魔怔了一般的绿萼,目光中带着思量。
奇怪?这纸张究竟怎会回事,为何会——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里面的经书,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柳嬷嬷惊呼的声音,从墨惜背后传来。
墨惜并不曾晓得,柳嬷嬷何时跟在两人身后,只是闻得这声音时,墨惜的双眼微眯,眼中带着几分危险。
这柳嬷嬷委实胆大了些,她当真以为,现下她没有任何的证据,便不敢将她怎样了吗?如此毫不避讳的说话,岂不是将所有的目光,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要说着柳嬷嬷聪明,可现下,却委实不怎么聪明。
她一心只忌惮着墨惜的存在,却是忘记了,有时候,那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是会给一个大人物烙下巨大的伤痕!
绿萼跪伏在地上,看着盒子里灰黑色的灰烬,双拳紧握,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低落进盒子里,将那些灰烬打湿。
昨日里,她本打算将核对好的经书,送到柳嬷嬷那里,由她来保管,只她却是道了一句:“既是你核对的,便该由你好生保管着,给,这个盒子与药匙,到时且由你交给姑娘,姑娘注意到了你,定然会大力嘉奖。”
只怪她太过心急,当时闻了这话,便不疑有他,欢欢喜喜,收起了这东西。用柳嬷嬷给的盒子,装了经书,怎知今日——
一定是她,这盒子是她给的,这段期间,也只有她碰过经书,定然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如若不然,这经书怎会无端燃烧?只是,她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如此害她?
“为什么?”绿萼抬首,眼泪肆意,朦胧的眼眸,望着柳嬷嬷,不曾移开视线。
柳嬷嬷面上有尴尬,望向墨惜:“姑娘,老婆子想着这丫头聪慧,提拔她一下,却不想她竟是如此马虎,现下这经书如此,怕是沾染了什么污秽的东西。您看该如何处置?”
“污秽吗?”墨惜冷笑一声,稚嫩的声音,只那语调却让人无端生寒,“柳嬷嬷以为,什么污秽的东西?”
她这是何意?
这经书,本是由她操手写下,她如此一说,便是要说她不干净吗?
墨惜的双眸一冷,她原不过想借着别人的手,毁了这经书,却不想,她低估了柳婆子,只这柳婆子委实聪明,晓得这时最是忌惮鬼神之物,便是要让她惹上不干净的名声,届时,即便是回了府中,纵然想破了脑袋,怕都收到冷落。
要知,这可是大家族里头,最为忌惮的东西。
幸好,绿萼心下担忧,打开盒子瞧了一眼,否则,当着众人的面,盒子打开,纸张燃烧,她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墨惜的双眸渐冷。
冷冽的声音传来,柳嬷嬷心头一颤,慌忙跪下,心中虽然有些埋怨绿萼的多事,可这会儿,却是没有顾忌这些的心思,很显然,眼前这个看似不大的孩子,委实难对付了些。只暗暗感叹,姑娘何时变得如此聪慧了?
“姑娘,是老婆子嘴笨拙,说错了话,还请姑娘责罚。”说着,柳婆子便要起身,提着绿萼的耳朵,便要责骂。
却是闻见一声呵斥:“跪下!”
姑娘生气了!
这是绿瑶脑海中浮现的想法。伺候了墨惜这些年,她从不曾闻见这般严厉的语调,只这会儿,那森冷而威严的语调,却是闻着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念叨这柳婆子歹毒的心思,绿瑶的眼中也带着几分狠意。
被墨惜一呵斥,柳婆子颤颤巍巍,松开了揪着绿萼的耳朵,有些不情愿地跪在了地上。
“柳嬷嬷,这饭可以乱吃,有些话,却是不能说。敢问柳嬷嬷,你方才说了什么?”墨惜望着柳嬷嬷说道。
柳嬷嬷微微抬首,瞧了墨惜一眼,却正正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当下收回了眸光,颤抖着说道:“姑娘定是听错了,老婆子什么都不曾说。”
“哦?是吗?”
“是。”
墨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很想现下,便将柳婆子给拿下,可有些事情现下还不是时候。
她现在除去一个柳婆子,会有千千万万个柳婆子出现,如若要一些陌生人在眼前晃荡,还不如便留着她,至少对着这个柳婆子,她尚且了解些许,也算知根知底,对着熟悉的人,好对付,最怕的莫过于那些不了解的敌人!
墨惜的面容一缓和,行了两步,走到柳婆子的身边,伸手,将柳婆子扶起:“柳嬷嬷,方才委实对不住了,只是柳嬷嬷在府中这么些时候了,该知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日后,莫要犯这样的错误了,您且先起来吧。”
温和的音调,含笑的眼眸,澄澈的眼眸,与孩子一般无二,方才的冷冽威严好似不过是一个幻影,不曾发生一般。
“姑娘~”轻轻唤了一声,只那心底惊疑不定,腿轻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