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以贾珝的身份,在这种场合还插不上话,只能做个观众。
在他看来宣武帝话里话外,都明显偏袒了苏灿……或者说皇帝对赵无极所在的阉党已经十分厌恶。
“跟着皇帝干阉党,前途大大的有,还能落个好名声,不错不错!”贾珝想着。
赵无极敢御前告状,自然有备而来,所以宣武帝也知道了苏灿不干净。
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对错本就不重要,而且武举自古不受重视,文考舞弊也是常事,像是前朝只需要默写一百字的《武经七书》,大家对这事都心照不宣。
皇帝只让苏灿写出自己的名字,这态度就很明确了——寻常武将的文化水平确实一般。
但也是不擅长科举所学的经义策论,但是读书写字都是基本项。至少你得会看兵部的调令吧?平时人情交往,结党营私,你得会写信件吧?
而苏灿又不是草根出身,肯定会写自己的名字——这是在宣武帝看来。
而赵无极听到皇帝的话,居然露出了笑容,他阴恻恻的看向苏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来赵无极对苏灿很了解啊……”贾珝又看向苏灿,他早就料到这个剧情。毕竟他有意收苏灿当小弟,自然有所应对。
在校场之上,贾珝就教苏灿写了他的名字。
想着苏灿不学无术,他还别出心裁的用了剑法的路子,哄骗到这是一套高深剑法,对苏灿这个武学奇才算是因材施教了。
不过一时见着苏灿没有动,贾珝也没了底:“该不会有这么笨吧?”
赵无极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陛下,他连‘苏灿’这简单的二字都不会写,又怎能通过文试?”
这时官员队伍中又走出一人:“微臣恳求陛下治苏灿之罪,还武举考生一个公正!”
一时间,有多名官员从队伍中走出。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忠臣架势。
贾珝侧头看着他们,用心记住了。这些人除了少数人是职业喷子御史,大多数都是阉党的人,也就是他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宣武帝也脸色发黑,他忍着怒气:“苏灿!你可知罪!”
苏灿被宣武帝这么一吼,顿时一激灵,笔尖顿在宣纸上留下一团黑墨。他看着纸上那一团墨,瞬间想起了什么,他瞟了眼贾珝,又连忙握住笔涂画了起来。
苏灿握笔如剑,脑中浮现起贾珝的剑招,草草画出了两个图案。
锦衣卫把他写的东西呈给戴权,贾珝等锦衣卫路过时侧头看了一眼。
只见纸上“苏灿”二字如鬼画桃符,毫无章法,还少了笔画,连蒙学的孩童都不如。
戴权一看便高声说:“陛下,写出来了!苏榜眼行笔任意潇洒,龙飞凤舞,笔力遒劲,绝不是目不识丁之人。”
贾珝连忙去看说话的人,还有糕手?
这是哪位人才?
局势瞬间逆转,宣武帝转守为攻,想要给赵无极坐实上诬告的大罪。
此时阉党众人再次出场,在他们的斡旋之下,最终赵无极被连降三级,罚俸一年。
贾珝见识完第一次朝堂斗争后,真切的感受到了阉党的势力庞大,难怪皇帝为了搞死魏鳌宁愿去教坊司密谋……
武举落下,贾珝三人自不多说,另有二甲十余人,获“赐武进士出身”。三甲众人获“赐同武进士出身”。
这些都是同年,属于政治资源,贾珝自然结交了一番。
贾珝骑上高头大马,由军士送还归第,一时风头无两,难免有些飘飘然。
“贾珝,恭喜恭喜啊。”等人群散尽,苏灿才凑了上来,颇有些失落的说道,“刚才多亏你了,不然我和我爹就惨了……”
贾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现在大家都是同年了,以后互相帮忙嘛。”
苏灿问道:“你今天的实力……”
看着苏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珝正色道:“骗你的,其实那天在金陵,我给你放水了……”
说罢他不再去看苏灿的表情,打马离开。
“明日兵部宴会,不知道会赏多少银子……后天兵部给封官,又不知能落到什么职位。”
贾珝想着:“我又没得罪阉党,应该没人针对我吧?苏灿肯定寄了……”
一路想着,忽见一名身穿大红色蟒袍的太监拦住了去路。贾珝一看,正是校场上称苏灿“笔力遒劲”那位。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贾珝赶忙翻身下马,行礼问道:“公公,敢问有何事?”
他真的,太想进步了!
戴权笑道:“状元郎,当然是喜事了,陛下有召,状元郎还不速速去觐见。”
贾珝心中一喜,按照这太监的反应,多半真是喜事。
他赶紧调转马头,跟着戴权一行人穿越了青石条板铺就的朱雀大街,第二次驶入了宏伟的皇城。
“还未请教公公的名讳。”
“我姓戴。”
“原来是内相当面。”贾珝再拱了拱手。
戴权是大明宫掌宫内监。与贾府关系密切,难怪对贾珝这么友好。
原著中秦可卿死后,贾珍就是走的他的路子,给贾蓉捐了个龙禁尉的差事。
戴权满脸笑意,他看着身旁一身华服的少年说道:“宫中不比外面,规矩繁琐,状元郎留心些。”
“多谢内相提点。”
见戴权主动释放出友好的信号,贾珝也是以礼相待。
太监因为某些原因,往往敏感记仇,心性偏狭,又服侍在皇帝左右,为皇帝心腹,看似卑贱却影响甚大。
对于这个群体,贾珝虽然无意攀附,但也不会自视清高的得罪了。
例如现在权侵朝野的魏鳌,之前也只是宫中一名小太监。
但是贾珝相信有他在,这戴权没机会成为下一个“魏鳌”。
一行人穿过了三重宫门,来到了大明宫之前,于侧殿门外停步。
戴权进去通传,贾珝在外等候。
他站在宫苑中,环目四顾。
只见远处是错落有致的宫殿建筑,飞檐斗拱,朱墙黛瓦,四方宫女、内监,力士,侍卫,成对而过,神色匆匆。
贾珝顿时豪情万丈。
这大明宫,姓陈,未必不能姓贾!